“咔噠”,門開了。
蘇堯擰轉門把手,悄悄地把門拉開了一條縫隙,透過縫隙朝外窺探,確定沒有什麼肉眼可見的危險後,才大大方方地從門裡出來。他留了個心眼,想把門抵著不關,可是當他把注意力放到走廊上之後,有什麼東西在教室裡,撓了他的手,嚇得他趕緊縮回來。再回頭時,只來得及確定一件事,那就是門關閉的那一瞬間,屋裡黑得什麼也看不見。
走廊還是那個走廊,前門那頭排在他後邊的“他”盡數消失了。蘇堯低頭看了看蠟燭,臉上露出一股得意的神色。
他好不容易確定了蠟燭有五根,正要去開那個密碼鎖。但就像他記起蠟燭的數量的方法來自於做題時的阻塞一樣,輸入密碼的時候,他也像填寫答案時一樣稍微踟躇了一下。就那麼一下,他忍不住再回憶一遍,想確認自己的記憶是否足夠準確。
而在這第二遍回憶裡,他想起一個被自己漏掉的關鍵細節。那就是辦公室裡的木牌前,還有兩根已經熄滅的紅色蠟燭。
熄滅的蠟燭和燃燒的蠟燭,到底是不是都屬於蠟燭呢?蘇堯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很久。因為,如果教室裡還藏有他始終沒能發現的其他線索,指出這個問題,那他就完蛋了。
最後他相信了玄學,想著既然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們有七個人,那蠟燭的數量大概也就是七根吧。
“老天爺保佑,賭對了。”
蘇堯在門口坐著等了一會,不見裴印蕭或是李千航出來,卻等來了從21班出來的鄒意。
“鄒意!”蘇堯迎上去,看到她面無血色,整個人都懨懨的。
鄒意抬頭看了他一眼,隻字未提教室裡的事情,只是很著急地問道:“你記起來了多少?”
“我差不多全都記起來了。”蘇堯回答,看到鄒意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又補充道:“不過我不記得我們幾個一起行動過。你呢?”
鄒意點點頭,“我跟你一樣。”然後便站在門邊,一直愣愣地盯著門。蘇堯問她是不是在等李千航,她很篤定地點了頭。
“那個,我能問你個事兒嗎……”蘇堯等得無聊,突然八卦之心大起。“你跟老李,你們兩個,額,到底是之前就……還是這幾天才……”
“分不出來了。”鄒意笑了笑,沒再說話。蘇堯能夠感覺到她此刻的笑容有些黯淡。是太擔心老李了嗎?
奶奶走的那天,裴印蕭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孤獨,感受到跟世界徹底斷開了聯系。不是因為他奶奶是世上最後一個跟他生活在一起的血親,而是因為他們兩個人太像了。
裴印蕭本質上是一個消極的人,人前情緒不外露,人後也一樣。他享受把喜怒哀樂牢牢壓在在心尖,死活不開口與人傾訴的感覺。與奶奶相處的那段時間裡,他們像兩個各自忙碌的合租者,為了省錢勉強坐在一桌吃飯,為了禮貌道一聲晚安,身體力行地表演食不言寢不語。
“稀裡糊塗地結婚生孩子,稀裡糊塗地過日子。”
“別人跟我說,到死都是一個人,日子也太難了。”
“一個人挺好,挺清淨的。嗯,我沒說你打擾我。”
“你也是個苦命娃,還好你心裡都有數。”
“其實有那麼一個人,我到現在還記得他的名字。”
“可是……”
生命的最後一程,老人家沒有痛苦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