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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局破

第四章、局破

三輛青布篷車碾過屍骸停在鎮口時,車輪碾碎了陳老頭的梆子。

蕭硯盯著僧人頸間的黑佛珠,每顆珠子上的半閉豎瞳,與李叔灰布衫上的暗紋分毫不差——那是他在靈鏡共鳴中見過的、祭壇中央的圖騰。

“蕭小友,在下鎮魔司鑑心堂玄明。”為首僧人掀開簾子,左眼下三道黑色紋路如展翅的屍蛾,“三日前接到井水異變的傳訊。”

李叔攥緊手中的祭袍碎片,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鑑心堂?二十年前主張用鎮魂鑑鎮壓祭壇的,可是你們?”

八名灰衣人抬著青銅棺槨下車,棺蓋縫隙滲出的黑水,與井中屍毒散發著相同的腐腥。

蕭硯掌心的靈鏡發燙。棺槨表面的豎瞳圖騰,與昨夜靈鏡嵌入井底時浮現的紋路完全一致——那時他與少女聯手,用靈鏡與青銅鏡暫時封死了豎瞳的眼縫。

“林姑娘,令尊當年以鏡碎封井……”玄明的目光落在少女頸間的青銅鏡上,鏡身缺角處還凝著前日激戰時的血痂。

“少提我爹。”少女銀鏈纏上青銅鏡缺口,銀鈴聲混著井水翻湧,“鎮魔司若真想善後,該知道井底傳來的不是崩塌聲,是石鎖轉動聲。你手腕的屍蛹契,當我們看不見?”

僧人袖口突然崩裂,三道幽藍磷火從中竄出,麵皮如蠟般剝落,露出底下蠕動的屍蛹群,每個蛹殼上都嵌著鎮魔司紋章:“鑑心堂三十七位長老,半數早與幽冥殿結盟……”

李叔的桃木劍劈中玄明眉心,劍刃卻陷入腐肉般的軀體。

玄明的骨爪抵住蕭硯咽喉,腐臭氣息撲面:“靈鏡在你手上,祭壇核心就永遠封不住!二十年前你娘藏起碎片時,可曾想過——”

“叮——”青銅鏡與靈鏡共鳴炸響。

少女銀鏈如活物纏住玄明手腕,借力將其拽向井口。

那具半人半蛹的軀體砸在青石板上時,袍角翻卷露出的刺青,與李叔方才攥著的祭袍碎片紋路完全吻合。

“他們要借靈鏡重啟祭壇!”李叔踢開僧人手中的羊皮卷,上面用硃砂畫滿井底祭壇構造圖,每級石階中央都標著“靈鏡凹槽”,“硯哥兒,你注意井水退去時豎瞳倒影的變化嗎?它在等七具屍棺。”

蕭硯後背沁出冷汗。

鎮口車伕脖頸處正鼓起骷髏頭狀的包塊,分明是被屍蛹操控的活死人。

井底突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封鎮的豎瞳紋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露出層層石階通向黑暗深處——那裡,祭壇核心的豎瞳正緩緩睜開。

李叔突然撕開衣襟,心口處烙著與祭壇中央相同的豎瞳印記:“我不是普通人。二十年前你爹抱你上祭壇,實則是要將靈鏡嵌入核心,永久性封死豎瞳……可我們錯了。”

話未說完,老人突然被一股力量拽向井底。

蕭硯伸手去抓,只扯下一片衣角,露出裡面繡著的幽冥殿紋章——與玄明僧人的刺青一模一樣。

“李叔他……”少女聲音發顫,銀鏈在掌心繃成直線。

靈鏡劇烈震動,蕭硯想起母親臨終遺言:“遇到穿灰布衫的人,藏好靈鏡。”

而李叔穿了二十年的灰布衫,此刻正飄在井底黑水之上,衣襬處繡著的,分明是幽冥殿的核心圖騰。

井底傳來李叔的低笑,灰布衫下露出繡滿符文的祭袍:“蕭硯,二十年前鎮魔司、蕭家、林家三方合謀,誰也沒勇氣徹底毀掉祭壇,便用靈鏡做鎖,以三方後人的血脈為鑰匙,將豎瞳封在井底。現在血月已至,該由你們開啟祭壇了。”

少女突然將半塊青銅鏡按在靈鏡上,缺口處湧出的鮮血在空中凝成星圖:“我爹在鏡背刻字‘切記勿信豎瞳紋’,原來暗指鎮魔司暗瞳衛的標記——那根本是幽冥殿的屍蛹契!”

“正是。”李叔抬手,七具青銅棺槨從篷車中升起,每具棺蓋都刻著與靈鏡碎片吻合的凹槽,“二十年前我們調換祭品,用蕭家的血脈騙過幽冥殿,卻將真正的祭品封在井底。現在靈鏡在你手上,該喚醒豎瞳了。”

蕭硯望著祭壇虛影中緩緩睜開的豎瞳,終於明白母親臨終前塞進他掌心的不是碎片,而是半塊靈鏡——真正的祭品,是那個在祭壇上沒哭出聲的女嬰,而他,只是帶著靈鏡長大的替身。

王鐵匠發瘋、井水變毒,都是為了湊齊七道祭品血脈,啟用井底的祭壇核心。

“你讓我們認賊作父二十年?”蕭硯握緊靈鏡,碎片稜角刺痛掌心。

李叔突然噴出黑血,屍蛹從口中爬出,卻在接觸靈鏡光芒的瞬間崩解:“錯了……我是蕭家最後的守鏡人。二十年來穿灰布衫,就是為了等靈鏡認主這一刻——”他指向井底祭壇,“幽冥殿要借你的血重啟豎瞳,而我要你用靈鏡徹底毀掉它。”

老人的身體重重砸在井臺上,心口的豎瞳印記崩解,露出底下三道銀線——真正的暗瞳衛標記。

他手中緊攥著半塊燒焦的羊皮卷,上面用鮮血畫著不歸島的座標,正是少女父親的字跡。

“他用自己的血暫時鎮住了屍蛹!”少女拽起蕭硯衝向井臺,“靈鏡與青銅鏡必須同時嵌入祭壇,才能啟動當年林家留下的毀陣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