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宣也是一愣,忙把半張臉遮起來道:“你看,我是少爺啊。”
那小童才嗯嗯啊啊地回過神來:“原來是少爺,你怎麼像變了個人,老夫人找你快找瘋了。”
蕭子宣含著淚花,望著這蕭索的庭院,突然百感交集。從小到大,他其實從未獨自來過這庭院,哪怕就是有人在身後跟著,他也必須要靠人攙扶才能勉強行走,更莫說獨自來散心,感受這裡的一草一木。
這庭院裡的樁樁件件都是那麼令他興奮和驚奇,原來自家後院種的紫羅蘭是那麼美豔,原來自己家亭臺是那麼盡態極妍。
他每一步踏在柔軟的草地上,盡管枝葉已經枯萎,只剩下褐色的枯藤,但仍能感受到那份家庭的溫馨與柔軟。
‘呀吱’一聲踏上木樓梯,往日的一切彷彿又回到了眼前。
只是手裡多了一隻溫熱而有力的手,來自那個她。
從未想過能有一天獲得新生的蕭子宣,對這種感覺太過迷戀,他一刻也不想放開她,不論發生了什麼。
“宣兒!”
突然抬眼,那個蒼老的面容赫然呈現在眼前,她顫抖的聲音和嘴唇昭示著她有多麼的激動。
就在一剎那,蕭子宣的眼睛一酸,忽然之間前景都模糊了。
蕭子宣見到母親父親,潸然淚下,就勢跪了下去。
“宣兒,你怎麼這麼久都不回來,你急死為娘了!”老夫人連忙躥下臺階,扶著蕭子宣,亦是眼眶發紅。
他腦海中反反複複只剩下這句話,其餘一切俱化為一句:“宣兒不孝。”
“你的臉,毒瘡消失了。”老爺子也跟著下來,驚訝地看著他。
蕭子宣快速抹幹淨淚水,拉著上官宓跪下:“母親大人,爹爹,孩兒能痊癒都是拜她所賜。”在老夫人驚異的眼光下,他接著道:“她為孩兒找來了南詔大名鼎鼎的神醫巫老前輩,孩兒這麼多天就是在巫老前輩那裡接受治療。”
“如此?真是天佑我蕭家。”老夫人與老爺子互相對望一眼,拉著手道:“果真是我蕭家的好兒媳,我沒有看錯,古家世代行俠仗義,女兒也定當是人中龍鳳。”
蕭子宣聽了這話,眼光閃躲,一雙玉手將衣角絞成麻花,試探了幾次不知如何說出口。
最後還是作罷,被蕭家二老送回了廂房休息。
進了房間,他倒是鬆了一口氣。房間原本的佈置都沒有改變,還是原來的老樣子。孔吉祥回來以後替他家少爺將屋子整個打掃了一遍。
什麼瓶瓶罐罐該扔的全給扔了,床單也換成了喜氣的大紅色。
廚房裡什麼亂七八糟的藥湯瓦罐全給扔了,真是舒爽解氣。師非煙仍的是時候如此想著,心中竊喜,好日子就要來咯。要怎麼促成少爺和她家小姐呢,恩,這是個問題。
其實說難也不難,她家小姐現在和蕭家少爺已經心意相通了,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徹底好在一起了,就像是幹柴和烈火已經堆成一堆放在了那裡,只需要加上一把火,轟地一聲徹底燃燒。
孔吉祥和師非煙躲在角落裡搓了搓手,暗笑道:有主意了。
“少爺最愛的參湯,每晚必進一碗,有了這個就好辦多了。”孔吉祥摸出懷裡搜刮到的‘一春散’,冷冷地一笑。師非煙瞅了他一眼,哼唧道:“這種事情,男人主動沒用,得女人主動才行,小姐最愛吃杏仁酥了,我去城角給她買一盒來。” 孔吉祥斜睨了她一眼:“你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
師非煙剛想說‘那可不’時看見他冷峻的目光,隨即硬生生打住了,只得訕訕一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說實話,要是在女人面前她肯定得吹噓一番,但是在男人面前……還是算了。
“行了,咱們分頭行動。”孔吉祥冷哼一聲,轉身走掉了。
師非煙嘆了口氣,心裡直癢癢,哎,什麼時候才能吃到嘴邊的肉啊。她無奈地低下了頭,垂頭喪氣地亦出了門。
傍晚蕭家庭院裡,只見一陣風刮過,師非煙端來兩碗紅棗蓮子湯。
沖著上官宓道:“小姐,今天去晚了,杏仁酥已經賣完了,今天就喝碗蓮子羹吧。”
上官宓調笑著瞅了她一眼:“怎麼了,今天這麼主動關心你小姐?”
師非煙清清嗓子:“咳咳咳,小姐啊,這話呢就不對了,非煙我啊什麼時候不關心你呢,我不光關心小姐,我連姑爺也一起關心啊。”說著擺上另一碗蓮子羹。
末了瞅了一眼那蓮子羹,笑道:“小姐,姑爺,趁熱喝哦。”
門輕輕被關上了,上官宓抽了口氣,蹙眉道:“這丫頭今天怪怪的。”
蕭子宣呷了一口蓮子羹,淡淡地道:“我看是你今天怪怪的哦,蓮子羹很好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