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莊屬於龍門分支,姚家子弟無一例外全部拜師於龍門,加之又世代行商,是金陵城內首屈一指的豪門大戶,極為富貴。地道盡頭是白帝在外街上的破房子,他奉命隱居於此保護驚鴻,化身僕役在姚家幹著養馬趕車差事。他一早便已備下了馬車,一行四人坐上車大搖大擺向城外駛去。街市上人來人往,梨花兒年幼,平時又從不出大門一步,不禁趴在窗前四下張望,看啥都新鮮,不住詢問道:“姐姐,我們是回家去嗎?真好,我都有好幾年沒回去了。”
她是分舵買來服侍驚鴻的侍女,口中所說的“家”正是絕情谷南方分舵所在,驚鴻神色一凜,拉她回來坐好,低喝道:“你以為我們已經脫離險境了嗎,小心後面有人跟蹤。”
梨花兒驚疑不定,再不敢四下張望:“真的?你不是說離了莊子咱們就安全了嗎?怎麼會有人跟著,姐姐怎麼辦?”
東方哧笑道:“梨花妹妹別聽她嚇人,姚姑娘未免也太小心了,我們已經神不知鬼不覺逃出姚家莊,不會再有危險了。”
驚鴻神情凝重,正色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們出來得太容易,只怕有詐,多個心眼總是好的。梨花兒乖乖坐好,不許再看外面。”
梨花兒嘟囔道:“知道了。”驚鴻轉身見東方正饒有趣味的打量自己,不由微怒道:“你看什麼?”
東方狡辯道:“哪有,我哪有在看你?”
驚鴻哼道:“有其主必有其僕,我倒真沒見過你這種劍侍,跟你主子一個德性!”
東方“哈哈”笑道:“背後說大公子壞話,我可要去告狀!”
驚鴻道:“當面我也這樣說,你們怕他,我可不怕。”
東方做投降狀:“姑娘你贏了,我甘拜下風。”
驚鴻眼珠一轉,望一眼外面專心趕車的白帝,拉過東方的手在他手心寫道:“你是誰?”
東方笑意盎然,也在她手心寫下了兩個字,驚鴻早就懷疑他了,倒也不是特別驚訝,點了點頭。旁邊梨花兒被他們的舉動弄迷糊了,正要開口詢問,他們卻像商量好似的一齊回頭道:“不許說話。”
馬車穩穩向前駛去,西山草廬是歐陽霸天每次來金陵的別院,驚鴻八歲上因緣際會拜他為師,四年來每隔幾個月他就會來金陵一趟,傳授驚鴻本門武學。草廬地處西山深處,必經之路上有一大片樹林。一行人下得車來,白帝便催促道:“這裡便是大名鼎鼎的迷失樹林了?聽說這裡遍地機關,外人若是不小心闖入只有死路一條。姚姑娘還是先去將機關關閉吧,免得誤傷。”
“白帝前輩身為暗衛,應當精通各種機關才是,怎麼也怕誤傷?”東方搶在驚鴻前面回答,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白帝心中發毛。他正待解釋身後突然一聲尖叫,他猛然回頭,身後卻連半個人影也沒有,再轉頭,他冷汗瞬間就下來了,因為東方三人憑空消失了。
“姚姑娘,東方。”白帝大聲呼喊,一個青衣面具人從對面大樹後緩步走出,喚道:“白帝,好久不見了。”
白帝死死盯著面前的青衣人,不禁退後了一步:“你,你是鬼帝?你怎麼會在這?”
鬼帝輕聲道:“我怎麼會在這?師父令我執掌生死牌,凡是背叛了絕情谷的暗衛都由我處置,你忘了嗎?”
白帝倒吸一口涼氣,變色道:“誰說我背叛了絕情谷,你把話說清楚。”
鬼帝不怒自威,慢悠悠道:“我是什麼人你清楚,如果不是有了你和龍門勾結的證據,我是不會來見你的。白帝,念在你我同門學藝份上,我不殺你,自己了斷吧。”
白帝臉色慘白,哆嗦著道:“我,我沒有辦法,我身份暴露差一點死在龍門,我沒有辦法才答應幫他們的。鬼帝,念在同門一場,你放過我吧,我馬上退隱江湖再不出現。”
鬼帝瞥了他一眼,哼道:“你們不是經常在背後說我為人狠絕、毫無人性嗎?對於叛徒,我何時心軟過?”
“是你們逼我的,為了一點小錯,師父絲毫不念舊情,將我發配到這個鬼地方。我與你同門學藝,你手握大權風光無限,我呢,我什麼也沒有了!”白帝大喝一聲拔刀就砍,刀鋒迅猛無比疾向鬼帝面門而去。他深知武功不敵,所以搶先出手希望佔得一絲先機。鬼帝瞥他一眼,一邊退後一步避開鋒芒,一邊拔刀出鞘。白帝只覺眼前白光一閃,甚至沒來得及看清對方招式,就已經敗了。鮮血從胸口噴湧而去,他重重倒了下去。
鬼帝看也不看地上的屍體,只抬頭衝著樹上叫道:“少主,不打算下來見我嗎?”
東方坐在樹頂道:“是父親讓你來抓我的嗎?”
鬼帝搖頭,難得露出了笑容:“不是,師父還沒回來。大公子懷疑白帝叛變,特地請我過來的。”
東方這才跳下大樹,驚鴻也帶著梨花兒從另一棵樹上下來,鬼帝便道:“姚姑娘,容屬下重新介紹一下,他叫雲清,是我恩師執事長老雲四爺的兒子,也是你五師兄。”
驚鴻聳肩:“我已經知道了。”
鬼帝一臉失望:“臭小子你這麼快就暴露了?幾年不見,怎麼一點長進也沒有,還敢一個人跑出來玩,我真該告訴師父,看他老人家怎麼修理你。”
雲清聽他提到父親緊張了,忙道:“鬼帝師兄,您可千萬別把今天的事告訴父親,他出門辦事前交代不許我亂跑的。要讓他知道,非打斷我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