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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1)

蔣競昶回到公寓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他在外面閑逛了一夜,抽完了一整包煙,現在頭有點暈暈的。他很少有這麼不清醒的時候,但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去想了,就這麼靜靜地站在橋上抽完了一包煙,然後才開車回公寓。

開門的時候他就覺得有點異樣,果然一開燈就看到沙發上坐著的人。

“你怎麼來了?”他丟下鑰匙,蔣競羽送洛洛回洛杉磯了,家裡不應該有人了。雖然他的意思是讓蔣競羽就待在洛杉磯等訊息,但估計競羽不會聽自己的。

“我為什麼來,你不該比誰都清楚嗎?”梁洛心丟開手裡的雜志,那麼黑她其實也沒有在看,就是拿在手裡一遍一遍地翻著,聽著翻書頁的沙沙聲。

“這話說的,怎麼好像我做錯了事?”蔣競昶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轉身走到茶幾旁摸出煙來。

“杜澤山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是。”他低頭點燃一支煙,丟開打火機頭抬頭看了看她,“你現在是在質問我?”

“我……”

“你?”蔣競昶掐了煙,站了起來,“你以為你是誰?別忘了你只不過是我撿來的一個替身,你既不是陳艾美也不是梁洛心,你不過是我手裡的一顆棋子,你想翻盤也得問問我願不願意。”

對面的人愣了愣。

“我沒有這麼說……”

“那你是什麼意思?因為我關了杜澤山幾個小時你心疼了?還是你真當自己是梁洛心了!”

“你要傷了杜澤山蘇孝全也不答應,你這樣只會適得其反。”

“現在由不得誰答不答應!這件事你們幫我我也要做,沒有人幫我我也要做。”蔣競昶很少發脾氣,她看得出來這時候的蔣競昶已經被逼到絕路上了。

“我沒有說我不幫你……”

“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蔣競昶皺著眉頭看她,“競羽為了你差點連命都沒了不見你這麼激動,杜澤山不過是被關在電梯裡幾個小時你就跑來跟我興師問罪,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我……”

“出去。”蔣競昶低頭拿起一支煙來,但點了幾次都沒有點著,他的手竟然有點控制不住地發抖。

“蔣先生……”

“我讓你出去。”蔣競昶猛地把打火機朝她扔了過去,打火機擦著她的身側摔在了門上,金屬碰撞木頭發出砰的一聲,最後摔在了門口的大理石地板上。

她卻並沒有動,只是站在沙發前看他。

蔣競昶手裡夾著煙好一會兒沒有動:“你不幫我也不要緊,你要做梁洛心你就去做你的梁洛心,但我已經說了,他們敢再動競羽一下,這件事就不是隻要孟軍山的命那麼簡單了……”

“我懷孕了。”

在蔣競昶激動的聲音中,她的聲音宛如一條細細的弦,繃得發出一陣細微的共鳴。

“你……說什麼?”蔣競昶的聲音有點發抖,把手裡的煙攥住了。

“是競羽的,在上海的時候。”她看著他,朝他伸出手,“不信我的話你可以搭脈,你應該能號得出有幾周了。”

蔣競昶覺得手都在發抖,他盯著梁洛心纖細的手腕很久沒有動,而她也一直保持著伸出右手的姿勢沒有動。他是學過中醫,在放棄當醫生之前,他有很長一段時間跟著一位老教授學切脈。

所以手指頭一搭到她的手腕上他就知道她沒說謊,日子也對。

“你也可以去問競羽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的好,以他的性格知道了以後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她收回手拉好針織衫的袖子。

蔣競昶現在細細回想,那段時間蔣競羽的態度轉變確實有點奇怪,但現在這樣一來就解釋得通了。競羽畢竟還是有點小孩子脾氣,給他吃顆糖,他就能高興起來。

但她說的也是對的,以蔣競羽的性格知道了,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拉她走,這件事就徹底完蛋了。

“我不會忘了是誰救了我的命,也不會忘了我是怎麼走到今天的。我身上流著蔣競羽的血,我知道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她彎腰拿起沙發上的手袋。

蔣競昶一直在看她,這又是那個他認識的“陳艾美”了,冷酷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但他還是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他現在心裡已經沒有底了。

“蔣先生在你失去理智之前我還是要說,”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看他,“不要隨便傷及無辜,對誰都沒有好處。”

蔣競昶沒說話,看到她拉門才說了一句:“你……”

“要是可以我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當然如果你們不願意我也不會堅持。你說得對,我既不是陳艾美也不是梁洛心,我只不過是你手裡的一顆棋子罷了。”

她沒有再等蔣競昶做決定,拉開門走了出去。

天快亮了,蔣競昶看著對面大廈玻璃上折射出的陽光,突然感到一陣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