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男的話就像一顆核彈一般在郭冬臨和何承天的心裡瞬間爆炸,掀起了驚濤駭浪。冰寒刺骨的聲音在校長室裡不斷迴盪,不斷衝擊著活了半輩子倆老頭那如磐石般的內心。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郭冬臨,震驚過後,除了憤怒,更多的還是惋惜和自責。
為張少男的殘忍與猖狂憤怒,為張少男的誤入歧途而惋惜,為自己沒有教育好學生而自責。
作為一校之長,他一直將授業和育人作為他教育事業的兩大要務,兩者之中他最重視的還是育人。如果說在一個人上學時期最適合引導並形成正確人生價值觀的時間段,初中時段正是埋下種子的關鍵時刻。
正因為知道這個原因,郭冬臨每一個學期至少會在全校召開兩到三次的學生思想教育研討會,並在每個月月初讓學校每一個班級開思想班會,引導學生們積極學習奮發向上。他希望在這個重要的時間段,至少讓這些孩子都有一個健康的心理狀態,並擁有正確的人生價值觀,至少讓他們的人生路不要脫離正軌。
可今天張少男的話,讓他第一次懷疑自己做的是否有意義,因為初一和初三所代表的意義根本無法比擬。要是張少男此刻是初一的學生,郭冬臨倒沒有什麼,教育還未到南牆,可惜張少男已經是初三快畢業的學生了。
如果把他所做的做一個試卷調查,從初一開始一直到最後初三畢業,張少男作為試卷結果,那結果將嚴重赤字。所有的努力將全部化為泡沫變得毫無價值可談,更有甚者會覺得他所做的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可以讓眼前這個孩子放任自流,只要張少男還沒有畢業一切都還有挽救的機會。
郭冬臨心態調整回來的同時,眼中原有的那些溫和全被嚴厲所代替,身上那一校之長的威嚴慢慢從他身上散發出去,向一座山一樣向張少男壓了過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邊郭冬臨的變化,何承天面色微微一變,但並沒有阻止這一切,而是靜靜地看著。 因為在他看來,張少男這孩子是有些魔怔了,該有人去適時點醒他,要是再放任不管的話,這孩子就毀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何承天心裡都有些後悔讓自己的寶貝孫女跟眼前這個入魔了的孩子接觸了。
如果張少男還是十幾歲孩子的心性,也許會被郭冬臨散發的氣勢影響到,但是他不是。
擁有二十多歲心性的張少男已經過了那個懵懂無知的年紀,他所做的只是他想做而已。他不想再做以前那個循規蹈矩,對這個虛偽世界保持沉默,因為懦弱連個屁都不敢放的懦夫。
他只有兩個選擇,一種是當征服這個狗娘養社會的強者,或者做一個在這個狗娘養社會身下不停迎合的*。
前一世他做了*,這一世開掛的他決定要做那個征服者,拼了這條命也要當自己的豪門。
所以,要狂,那就一狂到底。
“校長,你也無需動怒。我剛剛說的話雖然在你看來不應該是我這個做學生說出來的話,但是那是我的真實的想法和態度。”張少男看了看兩人的表情,見兩人饒有興致地聽著,思索片刻繼續訴說自己的觀點。
“學校學生主要分為兩個陣營,學習好和學習差的,而我處於比下有餘比上不足的那種,一直以來不願去爭搶什麼,平淡無奇。為什麼在同樣的環境裡會有不同的學習結果,因為在這樣一個向分數看齊的填鴨教育體系裡,分數就決定了我們的命運。
但是在學校裡,這無疑是致命的。
學習好的學生老師器重關照,學習差的有提升空間的老師不會放棄,但是那種學習沒天分的還不努力的學生老師會直接放棄,任其自生自滅。而在這些學習差的學生裡又分為兩種人,一種是家境好可以拼爹的孩子,一種是出身不好家境困難的孩子。拼爹的學生可以依靠背景自帶光環被老師和身邊學生照顧討好,而家境不好的學生只有任自隨波漂流,因為不但是學校放棄了他們,放棄他們的還有自己,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希望和出路在哪,所以迷茫。
而這樣導致的結果就是,那些拼爹的同學可以隨意欺負家境不好的同學,不管闖多大的禍都會被家裡擺平,大不了轉校。而那些沒有背景的學生,唯一的出路只有待在這裡。被欺負要麼沉默麻木,要麼被逼反抗。而反抗的結果就是得到更嚴重的報復,比如斷胳膊短腿,最後因為不敢得罪對方而無奈退學。
說這麼多就是想讓校長您明白,我屬於後者,沒錢沒勢也拼不起爹。如果我不這麼做,我的下場或許比這些人更慘。因為毛瑞濤他爸是學校教導主任毛強,劉文華他爸是銀行的支行長,而我只是出身在一個平凡的家庭,在這種情況下我只有選擇用他們常用的辦法來解決這場毫無意義的遊戲。
也許你們會覺得很殘忍,但是相信我,他們並不比我善良到哪去,或許會更嚴重。
校長,相信你對毛瑞濤的事情也有耳聞。但是我可以保證,你聽到的只不過是毛強想讓你聽到的而已。
如果你們是我,你們肯定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因為我輸不起,上學是我們這些拼不起背景平凡家庭的唯一出路。”
張少男很平靜地將自己所見所感像旁觀者一樣說了出來,然後不再言語,定定地看著坐在沙發上已經陷入沉思的兩個人。
聽了張少男的話,何承天有些理解了張少男開始時候說的那些話。
“他們把我當成了一隻可以隨意玩弄的猴子.....”
“而事實上,我是一隻長了鋒利獠牙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