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著皇家的規矩來,宮奴們中、晚兩頓都有兩素一葷的菜,而且是管飽:這才是天家的氣派;但是紅鸞並沒有依照皇家的規矩來,因為宮奴院裡不只是她一個掌理姑姑——其它的掌理姑姑待宮奴或好或壞,但是卻沒有哪一個是真按著皇家的規矩來給宮奴們安排飯菜。
紅鸞不是忘本,她只是沒有能力去撼動“約定俗成”的規矩,所以她盡所能的讓宮奴們吃飽、吃好,多出來的那部分銀子自然要孝敬給花綻放。
銀錢誰不愛,紅鸞也愛,尤其在她做了那麼久的小乞兒後更是愛;但是她再愛錢,也不會賺那些用宮奴們生命染紅的銀子。
紅鸞的所為讓所有的掌理姑姑們鬆了一口氣,她們都在擔心這位宮奴出身的掌理姑姑,會依仗柔妃在宮奴院裡胡來:到時候她自然會倒黴,有人會收拾她;但是她們這些人也會被柔妃的人收拾掉。
現在可以說皆大歡喜吧。對於紅鸞如此會做人,掌理宮女們不少對紅鸞有了一絲笑意,不再是對她不理不睬的樣子。
紅鸞手下的宮奴很多人對紅鸞改觀,開始對她表現出親近的意思來:宮奴們所求其實並不多,尤其是她們經過了黃宮女、花宮女的盤剝後,現在能有口飽飯吃已經很知足,何況她們還不用白天晚上都當差。
宮奴們已經心服於紅鸞,不用她說宮奴們也開始自覺的繡手帕,總不能白得了紅鸞的好處不是?苦難中活下來的人們,心思有時候很純樸的。
因為皇上的重病柔妃自然不能大肆賀壽,所以御花園裡那些擺出來的花花草草又要收回花房中,自然還是需要宮奴們去做事。
紅鸞帶著宮奴們到御花園做事,和大妞坐到涼亭中觀花;這次她們分到的活兒卻和原本的不一樣:花盆可是小太多了。
那分配宮奴們做事的太監對著紅鸞很和氣,紅鸞自然知道那是因為柔貴妃;宮中捧高踩低一向是不遺餘力的,她不過是掌理宮奴的宮女卻也有人願意照顧她一二,結下善緣。
天氣不錯,紅鸞遊目四顧忽然看到了杜鵑花圃,眼睛忍不住微微的眯起。
現在已經不是杜鵑開得正盛的時節,但是宮裡的杜鵑還是盛開的很好,紅豔豔的一片很是賞心悅目。
紅鸞眼中所看的不是紅色的杜鵑,而是黃色和白色的兩種杜鵑,此時也開得正豔。
她的瞳孔微微收縮,眼前閃過了那天晚上看到野花草:宮中是不應該有黃色和白色杜鵑的才對,難不成沒有人知道?大內皇宮裡的御醫不可能不認識不知道吧?無錯不少字
“容嬪娘娘。”
紅鸞聽到後立時轉身跪下,口裡也稱娘娘;可是她沒有想到容嬪娘娘會步入涼亭走到她身邊來。
“這裡景色不錯,花開得正盛呢。”容嬪開口就著三分的笑意,雖然不柔卻也是脆生生悅耳至極:“平身吧,你是哪個宮裡的,倒是尋得好所在。”
紅鸞不敢抬頭:“奴婢是宮奴院的。”
她真得不知道這個小亭有好的,如果真是視野開闊的大亭子她和大妞也不敢上去的;可是沒有想到這樣小小的亭子容嬪居然會看上並且還走了上來。
“哦。”容嬪漫聲應道,分明就不在意紅鸞是哪裡伺候的人,她很有興趣的坐在美人靠上四處看了一眼:“你喜歡花兒?本宮最喜歡的是桃花和杜鵑了。”
紅鸞的頭更低:“回娘娘的話,奴婢不懂花的;這滿園子裡的花兒,奴婢看著哪一樣也好看,卻根本不識得的。”
黃色和白色的杜鵑,再加上那天晚上她發現的野花草,紅鸞不敢讓人知道她能識別花草的種類;因為她記得有人惡狠狠的提醒過她:在宮中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這話當然不是好話,可是她卻認為道理還是對的。
就如同桃、梨等樹的花,也不是尋常人家能見到的,她如此說並不怕會被人識破在說謊。
容嬪身邊的宮女笑了起來:“娘娘居然問她?不要說是她了,就是我們也不識得幾種花啊。”
容嬪聞言也笑了:“也是,看到滿園子的花一下子高興太過,問道於盲了;嗯,賞她些銀錢吧。”說著又看向紅鸞:“你叫名字?”
“奴婢紅鸞。”再次彎腰,她是謝賞。
有好處不拿白不拿啊。
“紅鸞?”容嬪的目光認真起來:“你就是那個……”她頓住,然後一笑揮手:“多賞她些銀子。要好好當差,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