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門前到正房廊下並不遠路，紅鸞走得不急也不緩也沒有故做停頓，沒有看宮女們一眼，但是她行經路上每個宮女她接近時，都心跳加嚇得嘴唇都抖動了。

無人敢抬頭看紅鸞一眼，無人敢動彈分毫。

柳兒和小圓都立香蘭不遠處，她們臉色是雪白雪白，因為香蘭身上血不時滴下來，聲音雖然輕微但是她們二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再伴上紅鸞腳步聲，兩個人心跳如鼓，平日裡圓滑、機靈、心機等等統統不見了，此時她們真正想做就是跑。

跑回她們主子那裡，好永遠不會再見紅鸞一面；可是她們腳，也就是被紅鸞輕輕腳步聲，還有香蘭身上不時滴落鮮血微響，給硬生生釘了地上，根本不敢移動分毫。

看到紅鸞走過來，小順子連忙搶上兩步彎下腰伸出胳膊：“大人，您小心腳下。”

紅鸞伸手扶著小順子步上臺階，走到廊上並沒有坐下而是回身掃視一眼院中；她眼神並不凌厲，臉上也沒有怒容，就是那麼平平掃視一圈。

不知道是哪個宮女先跪下，反正就紅鸞回身掃視時，就聽“撲通通”聲音響起，宮女們接二連三跪倒地上；沒有一個人是好端端跪倒地，所以才會發生出重重摔倒聲兒。

柳兒和小圓紅鸞目光落她們身上時，膝蓋一軟也跪倒地上。

紅鸞看著跪倒地一院子人並沒有說話，看一眼身邊跟著翠環和香梅，緩緩由小順子服侍著坐下。

翠環和香梅立時打了一個寒顫，連忙退到廊下也跪倒地：她們已經有了前車之鑑，絕不敢當面冒犯紅鸞。

紅鸞坐下後，接過小平子端起送過來茶盞，對他和小順子點頭：“嗯，你們很好。”

二丫和招娣給紅鸞取來衣衫披上，紅鸞回顧她們也輕輕點頭：“你們，也很好。”然後再無話，接著吃她茶。

二丫和招娣眼中除了敬意，還有一絲好笑：大人已經去內間兩次了，茶水吃多了也是有麻煩——她們如此想只是因為和紅鸞親近，並無取笑意思。

看著一院子跪倒地上人，紅鸞掃視過去又抿一口茶，長長吁出一口氣：感覺真好。

掌握人生死，比起讓他人來掌握自己生死，這感覺實是太好了宮裡，不是人壓你一頭，就是你壓人一頭——所以紅鸞現不介意做個“惡人”。

至少她行事，只要不會害她她也就不會去理睬那人，絕不可能為了自己利益就傷害無辜之人。

宮奴院，今天晚上之後就全是我；紅鸞心底對自己說，收回目光又吃了一口茶，她目光再次掃過去，這次她要注意人只有一個：大妞。

大妞站一群宮女中是不出色，但是紅鸞依然能一眼找到她。今天晚上大妞看上去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還是安靜很。

紅鸞等了一番，只等來了良嬪和靜嬪人，卻沒有等來大妞和小圓；這讓她多少有點失望：就是因為宮中冰冷無人情味兒，所以朋友二字才顯得珍貴異常。

她真得不希望大妞有什麼變化，至於小圓——並不是紅鸞朋友，同等大妞失望是不同，也是不能相比。

“把她放下來。”紅鸞終於開口：“娘娘有旨，罰翠玉和香蘭為宮奴；就去，我原來掌理院子吧。”

香蘭和翠玉聽完，逃得性命喜悅並沒有生出來，就被成為宮奴悲慼擊倒暈倒地上：此後，她們還有將來可言嗎？

紅鸞看她們一眼：“來人，拖下去。”她並沒有特別讓人照顧這兩個人，對害過她人她總是沒有多少善心可用。

宮女們聽到後伏下身子低，而臉色難看人就是翠環和香梅，不過柳兒和小圓也好不到哪裡去：如果她們招惹女史大人不，翠玉二人就是她們日後。

處置完香蘭二人，紅鸞緩緩掃視宮女們：“我話只說一遍，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我不管你們原來如何，原來又和什麼人走得親近，自今天開始你們就只是宮奴院人；如果再有人喜歡到處串門，我也不會怎麼樣，只會把你送去你喜歡地方而已。”

宮女們齊齊叩頭：“謹領大人教誨。”

紅鸞這是敲打，至於是不是人人會聽她並不意，反正總要抓到一兩個人整治一番，自然大家就不敢拿她話當耳邊風。

“修繕院宮奴受傷極多，還有兩處院子也是如此；”紅鸞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就轉入了正題，因為今天晚上事情已經足夠讓宮女們想清楚：“但是太后娘娘那裡差事不能停下來，而其它各處差事也不能耽擱了。”

說到這裡紅鸞頓了頓：“今天晚上叫你們來就是想問問，你們可有什麼好法子？”

宮女們沉靜，她們哪裡有好法子；現不是宮中徵收宮奴時候，又沒有發來罪奴充宮奴，她們就是有天大本事，也不能平空變出幾十口人來啊。

聽到紅鸞話後，已經嚇得膽子都要裂掉宮女們，還是有人禁不住心底幸災樂禍：你不是有本事嗎？你不是很勇猛嗎？那現看你如何才能把各處差事安排妥當，如果太后娘娘那裡差事做得不好，或是乾脆沒有做完——看你還能有命。

有了這樣心思，當然不會有人出來為紅鸞出謀畫策。

紅鸞把目光投向了大妞；大妞輕輕搖頭，她哪裡會有法子？那可是幾十口人啊；她唯一能做得就是讓自己和自己手中宮奴多辛苦些，能幫紅鸞多少就幫紅鸞多少。

紅鸞收回目光，心下微微生出些不舒服來：此時她並不是需要真正能解決事情法子，只要有人能開口就好；要知道，她可是宮奴院女史啊，現這個樣子，就好像所有宮女們是一起，而她這一邊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