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鸞終於慢慢的收回手來,然後伸手輕輕拍了拍春兒的衣服,又給她把衣服抻平才道:“嗯,那就好;我的膽子小,聽不得死字,沒有嚇到春兒姐姐吧?”她此時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完全不見了剛剛的要吃人的兇狠樣子。
春兒看著變臉如此之快的紅鸞,卻自心底涼上來,只知道搖頭、再搖頭;她的父親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以說她見過很多各種各樣的女孩子,卻從來沒有一個像紅鸞這樣的。
紅鸞扶住春兒的胳膊:“春兒姐姐如果不怪我,那就坐下來吃我一杯賠罪茶吧。”曾經她也是書香門第出身,只是現在想想過去的一切就好像是夢中一般。
春兒不想喝茶她想離開,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不敢說出來,只得隨紅鸞坐到桌子旁,膽戰心驚的看著紅鸞。
紅鸞自己在外面獨自過活那麼久,自然知道只靠一個狠字、一個兇字是不可能活得下來,而眼下她還在劉家人手中,雖然春兒不得劉大夫妻的歡心,但是她也不能太過份了,所以賠禮是一定,表示她服軟了。
春兒聽著紅鸞說了幾句好聽的話,再吃了幾口茶定下心神來,看著低眉順眼的紅鸞心裡舒服了三分:“嗯,我走了,我還要去那邊送飯。”說完起身出去,走到門口時回過頭來又看了一眼紅鸞,眼中分明是有怨恨的。
但是她卻不敢進來再對紅鸞動手,只是也咽不下這口氣去:她從來沒有在紅鸞這樣的階下囚手中,吃過這樣的大虧;她不服氣的原因在於,紅鸞和她的年紀相差無幾。
紅鸞迎著春兒怨恨的目光柔柔的笑了笑,卻笑出了七分的冰冷,讓春兒一驚飛快的轉過了頭去。
事情自開始就在紅鸞的掌握中:如果她一開始就服軟,春兒絕不會饒過她,定會打到盡興、把心中受自於繼母的怨氣出完才會放過紅鸞;但是紅鸞先出手製住了她——敢對春兒動手就是知道她不會求救,因為春兒的繼母知道後絕對會先責打春兒,再尋紅鸞算帳。
接下來,紅鸞再服軟敬茶,為得就是不讓春兒太過記恨於她,至少表面上揭過此事,不要鬧得太大。
怎麼說春兒也是劉家的人,事情鬧大了對紅鸞當然不是好事兒;而且紅鸞也不想春兒天天所思所想,都是如何整治她報仇。
現在相信春兒暫時是不敢亂來的,因為紅鸞曾在賠禮時輕輕的在她耳邊說過:“如果劉夫人知道春兒姐姐在我們屋裡做過的事情,會怎麼樣呢?”
劉大的妻當真得知春兒的所為,定會把春兒打斷腿的;當然紅鸞也少不了被責罰,不過劉大卻不會把她打傷:因為她是劉大的銀子——這一點春兒明白,紅鸞也明白;所以春兒只能恨恨的走了。
紅鸞回到桌前拿了自己的一份乾糧與食水就坐回牆角,不再說話;屋裡的女孩子沒有人敢和紅鸞搶吃的,因為她們已經有過教訓,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她連春兒也敢打。
紅鸞沒有心思理會屋裡的女孩子,眼下她滿肚子的心事:窯子是什麼地方她當然知道,如果她被賣到那種地方去,怎麼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他們可都是愛臉面的人啊。
就算她做過乞兒,但到現在還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絕不能讓劉大等人毀了她的一生。
她做乞兒只是迫於無奈求生,討個活路而已,以後自然要還本來面目,不然她也不會一路行乞向京城而來;不是她想要到京城來,也不會落到吳猴的手中,更不會被劉家的人關到這小屋裡。
想過去的事情都沒有用,眼下最重要的莫過於怎麼想法子逃出去;紅鸞抬頭掃一眼屋裡的幾個女孩子,看到她們滿是淚痕的臉,以及畏畏縮縮的樣子,知道是指望不上的:如果要和她們商量逃走之事,無疑於自尋死路。
只靠她自己的話:紅鸞看一眼除了桌子、土炕之外一無所有的屋子,最後看向在外面被封死的門窗,不要說她沒有力氣打破門窗,就是有那個力道也會驚動劉家的人,到時候根本走不了。
不說旁人,就是吳猴那個人她也打不過。
眼下又得罪了春兒,看她的目光也知道她不會就此放過自己的,紅鸞的輕輕的咬了咬嘴唇:有沒有更好的法子能逃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