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的樹葉沙沙的響,一片接一片的飄落下來,如同是夜幕下灰黑色的蝴蝶。
“樹,好像也在哭。”紅鸞喃喃的了一句;記得她曾經也這樣對她的父親說過,可是現在卻怎麼也想不起父親是怎樣答得她了。夜風,好像變得大了很多,吹得樹葉狂舞、吹得紅鸞的頭髮、衣裙在風中亂舞,就像現在她腦中的思緒亂成一團。
杏兒沒有聽清楚紅鸞的話:“你說,大人?”她還在想剛剛倒底發生了,怎麼能讓大人如此的消沉。
紅鸞輕輕搖頭,她現在連開口說話的力氣好像也沒有,也是她懶得開口說話;她現在也不想做,也不想說。
杏兒正想再問時,道旁的林子裡步出一個人來:“她說,樹哭了。”卻是福王。
杏兒嚇子一跳,看看站在原地不動的紅鸞她行禮問安;福王擺手:“你退開。”他在這裡等紅鸞有一陣子了;看著紅鸞,他輕輕嘆道:“怎麼這麼久才走過來,是不是被傷到了心?”
紅鸞沒有行禮,立在道的正中任風把她的發吹亂:“王爺還想用奴婢謀算?”今天晚上的她實在是受夠了;不,自入宮以來她就受夠了。
黃宮女,花綻放,貴妃娘娘、太子妃、太后、元華,還有眼前的福王等等,和她無怨無仇,身份也是上下有別、尊卑不同,可是卻偏就是和她過不去;如果只是讓她苦此、累些也就罷了,可是每每的算計都是刀光劍影、生死一線——她招誰惹誰了?
她被逼無奈還手,可是卻並沒有把自己從危險中解救出來,反而是越陷越深,面對的人身份也越來越高;不要說是謀算了,就是那個身份拿出來就能把她硬生生的壓死;她只是個宮婢,這些貴人們高高在上就不能放過自己這條卑賤的性命嘛。
今天晚上,她被賞給了康王做小妾,認真來說不是壞事兒,那應該算是天大的喜事兒;可是,她有家仇未報豈能就這樣去康王府上做個小妾,從此不問世事;如果不是這些貴人們不停的找她麻煩,她也不會到現在也沒有查到家仇的蛛絲馬跡。
她真得受夠了,皇位、大勢統統都和她無關,她只是想找到那個仇人,為死去的父母鄉親報仇血恨可是福王卻又找到了她,難道是嫌剛剛害得她不夠?如果她不能留在宮中,不能為父母報仇那她是生是死還用得著在意嗎?所以,她就那樣直直的看著福王,沒有行禮、沒有丁點的敬意。
福王沒有想到紅鸞會如此問她,愣了愣後上前一步:“其實……”他不知道為心中就是有愧疚,而他前來的確是有謀算,所以被紅鸞一問更加的張口結舌起來。
“本王只是過來看看你,看得出來你是不想去三弟府上的;”他不過也只是一霎間被愧疚控制,相對的也自心中生出惱火來——不過只是個宮奴出身的宮婢而已,就算是他想要她的性命也沒有不可以;於是他把心思轉到了正事上:“本王可以幫你。”
紅鸞不說話冷冷的看著他,然後一步一步向福王逼過去,她的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福王爺,您是親王高高在上,奴婢在您的眼中小如螻蟻吧?無錯不少字您就不能抬手饒過奴婢這條賤命,為非要奴婢的這條小命不可?”
“如果是奴婢哪裡做錯了,請五爺示下奴婢情願領責罰;”她看著紅鸞:“如果是王爺看奴婢不順眼,那奴婢也請王爺給奴婢個痛快——賞奴婢一刀一劍奴婢對王爺也只有感激之情”她真得是豁出去了。
福王被她看得心裡有些發毛,看著她越來越近聽著她嘴裡吐出來的話,不知道怎麼心中就是一陣又一陣的抽痛;他真得沒有想過傷她如此之深,只想著大事成功之後好好的補償於她:到時候她想是他不能給得?
看著紅鸞眼中的絕然,他開口:“我、我不是過來問你了嗎?”無錯不跳字。
“王爺,您是想讓奴婢說出大不敬的話來,藉此殺掉奴婢嗎?”無錯不跳字。紅鸞仰著頭:“如果王爺想聽奴婢豈能不說?王爺您想成大事,可是用奴婢做棋子卻太過高看奴婢了奴婢就是個小小的宮奴出身,於王爺您、於皇上都也不是。”
福王驚怒指著紅鸞喝道:“你——”可是後面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嘴來,因為他真得看出來紅鸞存了必死的心;他忽然怒氣全消輕輕的嘆息道:“這些休要再提,被人聽到就是本王也救你不得。”
紅鸞笑了起來,清冷的笑聲在夜風中被吹得散開,卻越發聽得人心裡不舒服:“王爺您要救奴婢?”她盯著福王的眼睛蹲下身子:“奴婢不敢勞煩王爺您相救,只求王爺您不要再高看奴婢就好。”
“如果王爺答應放奴婢一條生路,奴婢這就叩謝您的大恩;”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已經行到福王的眼前依然還是踏上前一步:“王爺要成其大事奴婢不能幫上其它的忙,如果王爺定是另眼相看奴婢,奴婢也只有粉身碎骨相報了。”
她撫了撫額頭前的亂髮輕輕的道:“真是如此王爺就是真得想要奴婢的性命,那奴婢自然不能勞王爺費心,奴婢今天就在王爺面前了斷。”她一字一字的道:“奴婢就請王爺說一句話,奴婢絕不會違了王爺的心意。”
福王沒有想到紅鸞性子烈到如此地步,膽大到如此地步,他看著紅鸞的心中有愧疚也有疼痛;而且紅鸞的氣勢如虹把他壓得呼吸都有些困難,又怎麼能把謀算說出口?
紅鸞現在是不管不顧,也不把福王這位親王放在眼中:反正你是不讓我活了,那我還有可以怕你得;福王的話不對耳,不要說是話不好聽,她的拳頭都很有可能會招呼到福王的身上。
豁得出一身剮,皇帝都敢拉下馬;福王是真把紅鸞逼急了,現在的紅鸞吃人的心思都有了,打人實在不算了不得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