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太皇貴妃柔和的臉,平日裡待人接物的平和,讓紅鸞怎麼也不能想像太皇貴妃在宮中失去過兩個孩子:如果換作是她,或是任何人能做到像太皇貴妃這樣平靜嗎?那兩個孩子是怎麼死的,只那個沒有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的男孩,就不可能是無端端的小產吧?
太皇貴妃的確是個沒有脾氣的人,也完全的沒有和人相爭之心,不論是她為寶良儀時,還是在成為寶皇貴妃時,她都沒有想過染指宮中之權:在她高過麗、柔二妃時,依然不過問宮中之事。是真正的心如冷灰了嗎?
殿門開啟,即使有屏風依然有冷風吹進來,打斷了春英的話也讓紅鸞轉過頭來:“是嬤嬤啊,外面的雪更大了嗎?”
宮嬤嬤一臉沉重的走過來:“更大了,在廊下已經看不清我們宮門了。老奴去看過杏兒了,情形很不好,御醫說……”她微微一頓:“娘娘,我們去看看杏兒吧。”
紅鸞猛得坐起,大氅也沒有來得披就衝出了殿門,她一直以為老天會開恩的,難道真得要杏兒就這麼離開皇宮,離開她們這些人嗎?淚水流出卻因為她的急奔而向兩耳邊滑去,外面的天寒地凍此時已經不算什麼,因為有個地方比這冬天還要冷上三分。
杏兒的房裡也是極溫暖的,猛得自外面跑進來紅鸞看向御醫:“沒有法子可想?”
御醫急急的跪下,他是真得沒有想到紅鸞會衝進來:“娘娘,微臣已經盡力。”
紅鸞轉身進屋緩緩的坐到床邊上看向昏睡的杏兒,眼前閃現的卻是過往的一切:杏兒剛到她身邊時被她整治的慘兮兮,後來死心踏地跟著她的辛苦,最終為了她弄得遍體鱗傷——她怎麼能讓杏兒就這樣走了?!
杏兒要比招娣和二丫待紅鸞更好,因為她不曾忘掉她曾經害過紅鸞,而現在她用她的命來證實她真得不再是從前的杏兒,她的人性、她的良心統統的回到身上,再也不會消失了。
紅鸞輕輕的握起杏兒的手來:“拿定王的藥來。”死馬當作活馬醫,只有有一線希望她也不會放棄,現在杏兒還活著就不是到了最後的時候。
杏兒的手火燙火燙的,把紅鸞的心也燙傷了。她把額頭貼在杏兒的手背上喃喃道:“杏兒,求你了,你要堅持不能放棄,我不能眼睜睜再看著親人死在我的面前,求你,堅持,我還有柳兒、還有小平子,我們大家都在等你回來。”
她想起了她父母被大水送走的霎間,那一刻的疼痛在這個瀰漫著藥香的房間如此清晰的浮上來,使得她身子都顫抖起來。
宮嬤嬤上前輕輕拍了拍紅鸞,然後抱起了暈過去的她吩咐春芳:“好好照顧杏兒。”她把紅鸞拍暈為了她好。
春芳的眼睛自宮嬤嬤的腳上移開,臉色有些異樣的發白:“是、是,嬤嬤。”她原本就怕宮嬤嬤,而這一刻她更是怕得要死。
宮嬤嬤看看她:“宮裡,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你,好自為之。”說完她就抱著紅鸞離開了。
當天晚上起風了,風助雪威、雪借風勢,把天地之間的一切都凍得靜止了,只有風和雪還在肆虐。
第二天清早起來的人們發現風雖然沒有停下來,但是雪小了不少。而大清早來清華宮的人又是太皇貴妃的人,不過卻不是那個暖香,而是一個名字叫做冷翠的女史。
紅鸞還沒有起床,冷翠見到的人是春芳。
“什麼?!你說暖香不見了?!”春芳差點沒有叫出來:“這怎麼可能,雖然雪有些大,可是暖香帶著兩個小宮人是我親送出宮門好遠的,在宮裡怎麼可能活生生的不見了人。”
冷翠看著春英:“你把她親送出去的?”
春英點頭:“不但我們宮裡的人看到了,而且送暖香姐姐回去時我們還遇上尚服局的姐妹們,說了幾句話才分手的;而我還是和尚寢局的姐妹們一起回來,她們是來給我們娘娘送皇后賞下來的、宮中新制的宮花。”
冷翠低頭想了想:“嗯,那沒有什麼事兒了,你一會兒代我向貴嬪娘娘請安吧,我還有太皇貴妃交待的差事就不久留了。”
她離開的時候紅鸞正在梳妝,問道:“太皇貴妃又使人來做什麼,這次來得還是個女史。”她正為杏兒煩惱沒有心思理會太皇貴妃的人,可是偏一大早上就來尋到門上來。
宮嬤嬤給紅鸞梳著發髫,手穩穩的沒有讓頭髮亂了一根:“不是什麼大事兒,應該是那個暖香死了,她們過來問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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