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禮堂中旁聽的副校長南淼臉上掛起一抹微笑,“呵呵,不錯不錯,很獨到。”
坐在南淼身旁的林客卻冷哼了一聲,板著一張臉,顯然對沈源第一印象極差的他非常不喜歡沈源剛才的這番言論,“太過取巧,那些學生之所以想不到,是因為輔助性魔法並不和他們正在討論的問題直接相關,沈源剛才的話,其實有點像詭辯。”
“不錯。”財務主任向鑫附和道:“元素掌控流的魔法師理論上來說是有可能做到沈源所說的戰鬥技法。但要在遭遇襲殺的瞬間,施展出足夠保住自己小命的輔助法術逃生,至少需要七到八道魔法光芒,哪裡是學生們能做到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真實的戰鬥中,高層次的元素親和依舊有無可比擬的優勢。只是魔法師沒辦法修元素親和,否則比現在昌盛不知道多少。”
“哼,哪有你想的那麼美好,魔法師如果能修親和,說不定早就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了。”
林客顯然同樣對這個學院財務主任很不感冒,冷哼了一聲,不鹹不淡地說道。
沈源此時繼續說道:“而且,最重要的一點請不要忘記,魔法師與德魯伊、牧師等職業的區別就在於,魔法師更加專注於元素掌控力,能夠用精神力使元素像軍隊般排列成陣,從而激發強大的魔法。如果一個魔法師不改變精神力的使用方式,而過多的投注精力在元素親和上,這便與魔法師的根本相悖,無法令魔法師在魔法師的根本,元素魔法陣上達到足夠強的層次,最終如何能夠發揮出更強的戰鬥力呢?”
向鑫一張肥碩的臉上露出深以為然的神色,點頭 自語道:“這話倒是在理。”
“事實上,在魔法師達到合天境之前,都不需要太過專注於元素親和,不光沒有意義,反而會大大分散魔法師的注意力,導致修煉速度緩慢,對敵手段繁多但威力不足,凝聚魔力速度過慢,突破瓶頸困難等等問題。至於剛剛有同學所提到的短板效應對魔法師戰鬥的消極影響,這在戰鬥中確實是一個問題,但是對於魔法師來說,彌補這些短板最好的方式絕對不是花費更多的精力在元素親和方面,而是將精力更多的投注在魔法陣的發展與變形上,投注在自體素質增強上,投注在精神力的厚度與長度上。與上述這些方面相比,將時間和精力投注在元素親和方面的魔法師,不異於舍近而求遠。”
沈源又神態自若地說出了一番擲地有聲、如論文般令人信服的論斷,而後施施然坐了下來,環顧全場,準備迎接其他學生們的反駁與質疑。
眼下這辯論會對他而言實在算不上什麼大場面,他的理論知識之深厚,別說學院教授,就算學院中除了校長外的五位巨頭,都未必比得上他。
如今抓住了一個漏洞,想要將這些學生們辯駁得啞口無言,實在不要太簡單。
就像博士生和小學生一起去高考一樣,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
沈源剛才的一番話果然沒有徹底擊倒加入此次辯論的學生們,他剛一坐下,便有數道精神力進入禮堂大陣中,要搶奪發言權,對沈源剛才的話進行反駁。
然而這幾個出手的學生們都撲了個空,代表著發言權的亮紫色能量球飄到了坐在禮堂最邊緣的一個人腦袋上。
那些學生都是大四年級的精英,對自己失手沒能搶到發言權都有些惱火,但當他們看到紫色能量球下的人時,頓時沒了旁的心思,興致勃勃地坐了下來,似是期待接下來的龍爭虎鬥。
沈源也抬頭,向得到發言權的人看去。
四目相對之下,沈源愣住。
這是一雙極美的眼睛,彷彿一對最上乘的黑瑪瑙,閃爍著瑩潤的光。
這雙眼睛的主人氣息天成,彷彿和旁人不同,不是從孃胎裡生養出來,而是從大自然中孕育出的精靈一般。
即便已經是第二次見到這個美麗到不似凡人的女子,沈源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在心中暗歎了一聲:好美……
這女子是程阮。
她本不想參與這次辯論。
之所以最後一個偷偷溜進來,坐在禮堂最外圍,是因為她家中的長輩曾經囑咐她多見見人氣,否則太出世了,倒顯得格格不入,鶴立雞群,不是好事。
身上這些銳氣和稜角,總要打磨打磨,才能從璞玉變成真正的美玉。
這是程阮父親的原話。
程阮對此是不屑一顧的,她想著自己就算是一塊璞玉,也是比所有美玉都漂亮的璞玉,沒有打磨的必要。
但出於對長輩叮囑的尊重,她還是來了。
不曾想,她竟然看到了沈源發言,而且還是如此深刻,如此清晰的論辯。
程阮的家族是個有傳承的家族,而她,繼承了家族中最古老的智慧之一。
她坐在這裡聽辯論,本身也有聽八歲小孩兒吵架的無趣感。
但沈源說的話,不一樣。
如果程阮不說話,沈源再多發兩次言,絕對會是這次辯論會的首名。
不知道為什麼,程阮一想到這個曾經把自己摁在浴盆中狠狠揉搓的傢伙竟然能當上首名,心裡就老大的不快。
你丫雖然是極厲害的祭司,但怎麼說,都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新生,境界只有區區登堂境,比手段技巧,我可能真的不如你,但比境界體悟,修煉經驗,繼承了古老智慧的我,怎麼都不可能輸給你!
程阮這樣想著,站起身來。
整片禮堂中陷入了一片安靜,針落可聞。
即便是先前沈源說的話再如何令人驚訝,令人信服,禮堂中始終有噪音的存在,也許是幾個學生低聲交流,也許是衣服摩擦椅子發出的細微氣聲,始終不得個真正的安靜,幸虧有魔法陣的加持,發言者的聲音才不會被蓋住。
可程阮現在一站起來,整個禮堂中除了數百人的心跳外,連呼吸聲都很難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