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異能者，就算是合天境的強者，靈魂本源脫離了識海的保護，暴露在大世界中，都如風中殘燭般，不過一時三刻便要消散死亡。

即便是極意境強者，也不過能多維持一段時間罷了。一直到了聖境，才能透過諸般手段，固化自己的靈魂本源，使之發生質變，能夠變成化身一般的存在，離體遨遊天地之間，那已經是近乎神通的手段了。

沈源的靈魂具象小心翼翼地避開了秘境深處那邪異的黑龍雕像雙眼，探指點在自己肉身的眉心，感受著識海中的動靜。

那猩紅色符號似是失去了目標，在沈源識海中到處亂竄，尋找著靈魂本源，而那深青色劍型戰紋則如同被激怒了的護院犬一般，在猩紅色符號後面緊追不捨，發出陣陣惱火的銳利劍鳴聲。

沈源輕輕皺了皺眉，心道自己這是誤打誤撞鑽了空子，發現了一個連這符號的創造者都肯定沒有留意到的弱點。

這符號的目標看來就是沈源的靈魂本源，而當識海中不存在靈魂本源時，它便不知所措了。

在沈源的控制下，劍型戰紋安靜了下來，重新懸停在識海中，而那猩紅色符號依舊在沈源識海里翻騰，一副不肯罷休的模樣。

“這鬼東西……是要操控我的意志？”沈源眉頭緊鎖，思維快速轉動間，將所有似是而非的東西都聯絡了起來。

曾經誤入了黑龍秘境的張臨風突然變得瘋癲，看來並非恰逢其會，正是被這黑龍雕像影響所致。

境界高深見識廣博的厲北暉之所以在先前的談話中表現出某種狂熱的情緒，並非盲目的崇拜，而是早就中了這猩紅色符號的招，在靈魂本源中留下了本不屬於他的思維！

至於這黑龍秘境中的聚怨隱德陣，恐怕也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麼大公無私，那麼捨身取義，十有八九是這黑龍雕像的能量源泉！

“這麼說來……很可能從黑龍城存在之初，每一任黑龍首領，都在第一次進入黑龍秘境的時候中了招……雖然保留著屬於自己的意識，卻已經在不知覺中淪為了某人的棋子？”

沈源越想，越覺得一股寒氣從頭頂貫通了腳底板。這是多麼大的手筆，多麼宏偉的佈局，跨越了漫長的時間，將無數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只為了錨點出現的那一天！？

“究竟是什麼人……能夠做下如此驚天佈局……”沈源呢喃道，竟有些不敢往下去想。

自他迴歸地球的第一天起，就已經陷入了這張大網之中，成了棋盤上舉足輕重的一枚棋子，而一直到兩年後的今天，沈源才意識到了這一點……

“那張臨風雖然瘋了，但說的瘋話卻不盡然是假的……”

“但厲北暉恐怕都因為受到黑龍雕像的影響，根本意識不到張臨風話中的某些真相……”

“至於黑龍城中的其他人，更是沒有獲知真相的資格了……等等，有一個人……”

“李世……李長老一直表現得超凡出眾，甚至就連聖境的厲北暉都有所不及。他知不知道黑龍秘境中真正的秘密？”

諸般念頭紛至沓來，沈源一時間竟想得痴了。

半晌後，沈源狠狠晃了晃頭，“當務之急是解決了識海中那胡鬧的符號，其它事情都需要從長計議……我得趕緊出去見程阮，眼下之局，除了她沒人能破。”

沈源打了個激靈，知道自己靈魂出竅的狀態不能永遠維持下去，立刻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識海內，那瘋狂竄動的猩紅色符號上。

這猩紅色符號和沈源熟悉的祭印大相徑庭，根本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手段，但這並不影響沈源對這枚符號的研究和了解。

得益於這段時間來對靈魂行者傳承的研究，沈源現在對精神力、靈魂、識海之類的課題了如指掌。這猩紅色符號雖然手段詭異奇特，但知道了它想要達成的目的後，嘗試對其中的某些功能進行推測和學習並非難事。

“……是為了在靈魂本源中留下某些潛意識沒錯了……但施術者又希望受術者依舊保留自己的主觀意識，在絕大多數事情上擁有自己的觀點……”

“為了保證進入的異能者不論境界高低，都依舊會中招。這猩紅色符號中包含的力量強大而凝實，層級很高，才能在我的識海中將劍型戰紋壓在了下風……”

“既要保證自身的力量，又要保證對受術者影響不能太大，那這個符號一定會留有某種自我調節的功能，能夠在達成自己希望的結果後散去多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