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如此,楚風之所以佩服,還有無崖子並沒有自己這種吞噬他人智慧,將萬千智慧聚於一身的力量,卻能夠走到這一步,當真是可敬可畏。
不過,恐怕過程也不是一帆風順,否則丁春秋也不可能順利弒師,將無崖子重傷垂死,而後面對苟延殘喘的無崖子,卻又不敢過於乘勝追擊,直到積累三十年後,才敢一搏。顯然丁春秋在無崖子實驗武功,出了岔子的時候,乘人之危。
在楚風心中吐槽之際,李秋水卻並沒有在武功一事上糾纏,輕輕一嘆,“可惜他即使得了百家武學,卻是一些三流貨色,怎麼可能在先人之上,更進一步。我也從未怪過他這一點,我們彼此參悟彼此的武學,反而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難道並沒有變故?”王語嫣心直口快,說出了疑問。
李秋水苦笑一聲道,“我沒有輸給浩瀚如煙的武道,卻輸給它……那一天,無崖子師兄在山中找到一塊巨大的瑕玉,也不知一時興起,還是討好我,便照我模樣,雕刻了一尊白玉美人的玉像。本來我是很高興的,師兄是這般的喜歡我,然後隨著時間流逝,師兄卻漸漸與我疏遠,整日望著玉像怔怔出神,跟他說話,要麼不理不睬,聽而不聞,要麼答非所問,敷衍了事。他把心思都貫注在了玉像上,我當即就氣瘋了!”
“前輩可是說無量玉洞的那玉像?”楚風適當問道。
李秋水微微一怔,淡淡的說道,“你對那玉像磕過頭,也該看過吧?師兄當真心靈手巧,雕刻如仙如畫,宛如仙女一般,可是,明明玉像是死的,偷竊了我的模樣,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就在他身邊,他卻不理不睬,不在意我和青蘿,一天到晚痴痴的看著玉像,一臉眷戀不捨?”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難道我比不上一件死物?”李秋水自言自語,已忘了外界的一切。
巫行雲在李秋水瘋魔的模樣,突然大哭大笑起來。
她臉上大喜大悲,喜的是李秋水爭過她卻沒有得到無崖子的心,可悲的是無崖子從來沒有喜歡過她,無論他怎麼變心,都沒有自己一席之地。
她和李秋水由來已久的爭執,回想起來是多麼可笑。
在天山童姥的悲痛之中,李秋水清醒一些,回過神來,一把抓過王語嫣手中的那幅畫像,提在眼前,又看了看,“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師兄,你讓語嫣拿著這畫來拜訪我,可你卻把我畫成雕像,難道你還念念不忘麼?”
“前輩,無崖子前輩是在對你勸慰,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了麼?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一句筆跡是新的,最近才加上來的麼?”楚風看著李秋水情緒漸漸平緩,上前一步道。
李秋水目光一凝,眼中思索一磕,“一語雙關麼?”
“沒錯,這一句是畫的遞進轉折,畫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詩句是現在的註解!”楚風輕輕一笑道,在楚風看來,無崖子愛的就是以前的李秋水,否則以他的高傲,也不會與她結婚生子,隱居一地,後來鬧了矛盾,大發雷霆的離家出走,後來被丁春秋暗算,也不曾向她求助過。
在小說中,若非虛竹機緣巧合,在段延慶的幫助下,破了玲瓏棋局,無崖子性格高傲,絕不可能食言,硬收下虛竹,並將一身功力送給虛竹,也不會讓虛竹送畫到無量山,尋求李秋水庇護。
可惜無崖子卻沒有想到畫中之人根本不是李秋水本身,而是他自以為的玉像。只不過如今他可相安無事,卻讓語嫣把畫傳來,甚至還有天山童姥,也一併傳畫,並在畫上新增了這麼一句詩,顯然是領悟到了什麼,準備以此畫上句號。
李秋水一語中地,緊盯著無名畫卷,手上顫抖不已。
她喃喃自語道,“畫是過去的,詩句是現在的註解,我……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你心中真正愛的是我,卻瘋魔一般,痴情的瞧著那玉像,始終不看我一眼,不理不睬。現在我終於懂了。”
“祖母……”看著李秋水神經兮兮的模樣,王語嫣非常擔心。
李秋水輕輕一嘆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師兄,變的不是你,而我麼?一直以來我都在迴避,我……你是想說,人都在變化,過去的已經過去,往事不可返,勿要沉迷!”
“李秋水,無崖子……”巫行雲怔怔出神,沉默不語。
她從地上站了起來,出去一枚扳指,目光凝重。
“童姥,你這……”楚風回頭一眼,莫名其妙的問道。
天山童姥將七寶戒指一拋,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
王語嫣只覺耳畔生風,下意識順手一抓,“這個是……”
手中傳來一抹溫潤,開啟一看,卻是一個玉扳指。
“小姑娘,既然師弟讓你來找我,定然是想要你參悟靈鷲宮的那些圖譜,更進一步。這戒指送與你了,有什麼不懂,可憑它到靈鷲宮閱覽諸般秘籍,或者向我求教!”天山童姥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