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一直搖頭，盯著千雲凹陷進去的眼眶，心如刀絞。

“我不是回來了嗎？”婠婠撫上千雲咯手的臉頰。

“回來就好，”千雲費力的喘息著，“我會對你負責的。”

摸著他的手，婠婠輕而易舉的感受他渾身的顫抖，油盡燈枯的他不過是憑著一腔意念在苦苦支撐罷了。

婠婠心疼至極：“殿下，我不要殿下負責，我只要殿下好好的。”

千雲搖頭，猛的吸了一口空氣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怎麼可以？說好了的，我會娶美人媳婦兒，我會，會對美人媳婦兒負責……”

“傻子。”婠婠強行架住千雲，心急如焚，他這個樣子，怕是不行了。

千雲嬉皮笑臉，“或者，你可以對我負責。”

“殿下這會還能說笑？”婠婠默不作聲的摸向千雲背部，打算為他輸送點靈力。

淡淡的金光融進千雲的體內，流向周身靈脈。

“我沒有說笑，我是認真的，我……”千雲突然全身一僵，隨後直挺挺的撲到婠婠身上。

高大的身形就算再怎麼瘦也是有分量的，婠婠被千雲撲的一個趔趄，急忙後退一步支撐住他的身體，感受他在自己耳邊的話語聲，

“我……只要你。”

說完這話，他的身體陡然一沉，重似千斤，壓垮了婠婠唯一的信念。

“殿下？！”婠婠顫著聲音顫著雙手，一動不敢動。

祝餘狂奔而至，將千雲背了起來道：“先讓殿下躺下休息！”

婠婠與青豚隨後跟進了小破屋裡。

屋裡裡收拾的乾乾淨淨，只不過擺設過於簡單了些，一桌一椅，一床一櫃，皆是古樸的灰褐色，就連床帳都是粗灰布料，上面的補丁打了一層又一層。

而就在這樣一間簡陋的屋子裡，千雲的床前卻掛著一副並不簡陋的畫像，畫中人就像照鏡子一樣讓她震撼不已。

“殿下！”婠婠猛的反應過來，徑直撲到千雲的床前。

他的臉色難看之極，隱隱泛著青灰色，像極了將死之人的面孔。

果然是強弩之末，難怪哪怕她為千雲輸送靈力，梳理靈脈也沒有用，一個底子耗的乾乾淨淨的人，又怎麼會有奇蹟發生呢？

“別……哭……”千雲輕輕啟唇，緩緩吐出兩個字。

婠婠忙不迭的點頭，可是眼淚啊，還是止不住的掉。

“你別哭……我喜歡看你、笑……”千雲僵硬的抬起手，試圖觸碰婠婠的臉，擦掉她的淚水。

“美人媳婦兒，我終於還是等到你，最後一口氣，等著你回來……我厲不厲害？”千雲勾起唇角，聲音輕到虛無。

“嗯……”婠婠拼命搖頭，眼睜睜的看著千雲即將身死，一顆心就像被灌滿了膽汁，又浸泡在苦水之中一般，苦不堪言。

“可惜啊……這輩子，我終究還是，沒能……”千雲目光逐漸渙散，“沒能和你在一起……”

最後的最後，他瘦削蒼白的手“咚”的一聲敲到床板上，撒手人寰。

“殿下？”婠婠一雙琉璃瞳也隨著他的斷氣而失去光彩，眼睜睜看著他死在自己面前。

突然撲上他的屍體，去觸控他的臉頰，僅有的一點點溫度逐漸消散，似乎在提醒著婠婠，他已經死了。

死了嗎？

婠婠淚流滿面，浸溼了千雲半舊不新的衣衫前襟。

“死了也好，”婠婠失了魂魄，笑的瘋癲，“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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