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楣站在院中看了看天色,輕咬住下唇。劉老三還沒找到這裡來,不會是真出了什麼事吧?雖說她不太能看得上對方,可一日夫妻百日恩,對方在她心中總歸有了些分量。
品藍見她如此,安慰道:“好人有好報,你當家的一定沒事。”
綠楣點點頭,便聽見前面有人嚷了幾句,她趕緊出去看。只見別院管事遣出去的人帶了一個男子回來,那人沒了半條手臂,正是劉老三!“當家的!”
“巧娘……”劉老三失了不少血,黝黑的面容隱隱泛著青灰,抬頭看見綠楣,眉眼間的擔憂立即散了大半,隨即又露出愧色。綠楣見他如此神色,就知道事情沒辦成,但她也只是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說。“當家的,你的手怎麼會變成這樣……”
劉老三痛的滿頭大汗,一時說不出話來。郎中到了眼前,將他帶到一邊診治。綠楣看著他,身體不由微微顫抖。她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右手腕……因為紀爾嵐,她成了半殘,如今劉老三又被紀爾嵐的人傷成這副模樣!此仇不報,她誓不為人!
夜來風緩,白日的燥熱漸漸散了,別院中的樹木都似乎精神了許多,可週圍時而傳來的喧囂之聲仍舊讓人神經緊繃。
眾人圍在秦氏身邊坐著,都有些坐立難安。幼菱也已經醒來,此時神色悽惶的說起當時被人阻截的情形,聽的眾人更加心驚膽戰。秦氏幾次讓品藍去問管事,管事都說外面沒什麼訊息傳進來。
綠楣跟劉老三說完話,過來拜謝秦氏,秦氏見了她便問道:“你當家的沒事吧?”
綠楣眼睛頃刻紅了,眼淚沒命的落下來,道:“斷了手臂,往後怕是要被主家嫌棄,不能在莊子上做事了。他又是個老實沒心眼的,還不知道今後要靠什麼生計……”
幼菱忍著傷口的疼痛,勉強站起身,朝綠楣拜謝道:“綠楣姐姐,都是因為我,你放心,從今往後,幼菱都與你同進退,不會看著你們不管的。”
綠楣咬著下唇,勉強止住眼淚,說道:“同為下人,你也不容易,我哪裡能拖累你。”
幼菱猶豫著看向秦氏,跪倒在她面前,乞求道:“夫人,要不……您讓綠楣姐姐跟咱們回府做事吧……反正二姑娘現在也不在府上了。”
秦氏看著綠楣嘆了一聲,說道:“都是為了救幼菱,你們夫妻都是有情有義的。你放心,我不會看著你不管,等事情平息了,你們夫妻就跟我回紀府去,好歹做些力所能及的,也就是了。”
綠楣猛地抬頭看秦氏,緩緩跪了下去,顫聲道:“奴婢……奴婢是犯了錯被趕出來的……夫人真的肯讓奴婢回去伺候?”
秦氏在心底突然油然升起一種能夠操控別人命運的感覺,不由自主的端坐起來,說道:“誰人能一輩子不犯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再說,當時你也是聽從她人的話行事。聽說,你現在叫巧娘?”
“是,巧娘是奴婢的乳名,從前父母還在的時候,便是這般喚奴婢的。”
秦氏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你今後就叫這個名字吧,只當散了那些過往重新開始。等回了紀府,你也不必去天姀那裡,只留在我跟前吧。”
綠楣大喜過望,連忙磕頭道:“奴婢多謝夫人體諒成全!”
從秦氏房中出來,綠楣眼望著漆黑的夜色,翹起唇角,狠狠冷笑了一聲。
……
養心殿中,蕭浛眼看著睡夢中眉頭緊皺的皇上,心中湧起萬般複雜的感覺。她不愛這個男人,尤其是在宋玉衡落得那樣的下場之後。
雖然對方是罪有應得,但也足以看出皇帝翻臉無情,只要是對他有威脅的東西,他半分舊情都不會顧念。此時他立自己為後,完全是為了政權,等有朝一日她沒用了,不知又會落得一個什麼下場?
她眼前緩緩浮現出另一個男子的身形,英武偉岸,泰然自若。那樣的男子,絕不會跟眼前的皇帝一般行事的吧……她正想的出神,內侍悄聲進來稟報道:“啟稟皇后娘娘,柔妃娘娘前來看望皇上。”
蕭浛聞言壓下心中的旖旎情思,淡淡道:“讓她進來吧。”
宋瑤仙一身緋紅穿花牡丹十六幅面委地長裙,將修長的脖頸襯的更加纖細優雅,腰間和裙幅上又掐了幾道細細的褶子,行動間彷彿水紋波動,愈發顯得腰肢盈盈一握。柔和間更是媚態十足。
這一身宮裙,樣式雖無太多不同,但料子卻是極特別的,整個大安也只有那麼幾匹,太后,陶安長公主各得了一匹,而當時宋瑤仙正得寵,得了兩匹。蕭浛見她穿這一身過來,不知她是要炫耀皇上的寵愛,還是在挑釁。不過她只是平淡到:“本宮有事找太后娘娘商量,正好柔妃來了,就多陪陪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