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玄清怔怔看著他,腦子裡一片紛亂。
楚央從案頭上抽出一紙信卷,“這是我昨日收到的最新情報,蕭平在甘州被神秘大軍突襲,與貴國主將前後夾擊。蕭平…失蹤了。”
夏玄清睜大眼睛。
神秘大軍?
什麼樣的兵力能讓驍勇兇猛的蕭平沒有絲毫察覺,以至被逼到兩面夾擊的地步?蕭平又去了哪兒?
“這不可能。”他突然情緒激動,冷冷道:“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本王不信。”
早已料到他會有此反應,楚央只是笑了笑,將那信件扔給他。
夏玄清低頭看了,白紙黑字,上面覆有印籤,絕不會錯。
“王爺就不好奇,這批神秘大軍是來自哪裡麼?”楚央繼續漫不經心的敲著長案,“這批兵力人數並不多,只有五千人。但,都是精銳。而且蕭平失蹤後,這些人也跟著失蹤。王爺可否知道,這是為什麼?”
夏玄清胸脯上下起伏,眼神沉沉如夜,有著疑惑,懷疑,不解,和微微心涼。
甘州易守難攻,蕭平困頓許久都不曾下令出戰。如今卻被突襲,而且還是聯合圍攻。很顯然,這兩者之間有必然的聯絡。
也就是說,皇兄早有退敵之策,卻讓他出使求和。特意讓他繞道而行的囑咐,更像是欲蓋彌彰。
皇兄真的…是要除掉他。
他渾身發冷,臉色一寸寸白下來,眼神卻越發的黑不見底。手指握著那信箋,骨節泛白。
楚央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嘴角笑意淡而涼。
人性複雜,最經不起推敲和考驗。那些原本就存在的間隙,會隨著對未至的惶恐滋生蔓延,直至腐蝕人心。
夏玄清算是一個聰明人,也夠理智。但他的那位皇兄,太過反覆無常,且剛愎自用。這樣的人,最忌諱什麼忠言逆耳。也或者說,皇族涼薄,兄弟之情,終究還是比不過君臣之綱。
隔閡,早就存在了。
長久的沉默以後,夏玄清定定的看著楚央,“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他的稱呼已從‘本王’變成了‘我’。
顯然,內心堅固城牆已崩塌。
“我只是想讓王爺明白一件事。”楚央含笑道:“即便今日王爺葬身於此,不外乎就是得到一場風光的葬禮,成全貴國陛下的美名罷了。不過久聞淮王與貴國陛下兄弟情深,逢此戰亂將敗之際,以一己之身為貴國陛下洗脫天下罵名,想來也是願意的。”
夏玄清臉色緊繃,冷笑道:“世子說了那麼多,無非就是想告訴本王,如今本王已入絕境,前後都只有死路一條。唯有在世子手上,才可保命。”
楚央但笑不語。
夏玄清深吸一口氣,面色漸漸恢復正常。
“明人不說暗話,世子有什麼要求,不妨直言。不過本王得提醒世子一句,縱皇兄對本王有所誤解,但本王永不忘自己是百夷人,縱然本王身死,也絕不背棄家國,不負夏氏歷代列祖列宗。”
“王爺誤會了。”
楚央笑容裡含幾分欣賞,夏玄清雖只是一介風雅文人,肩不能提手不能挑,既不能上戰殺敵也不能出謀劃策,卻自有風骨。比起那些賣國求榮的人,品性還算高潔。
“我請王爺前來,只有一事相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