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心鸞得知這個訊息,很是驚異。
那日獵場廝殺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師挽君苦心佈局,不惜出動大批的武林高手,也要刺殺皇帝和眾皇子,可見與皇族必有血海深仇。她入宮至今為止也有半年多了,寵冠後宮卻一直無子嗣。要麼身體有疾,再不然就是一直在避孕。
無論是哪種可能,師挽君肯定是不願為皇帝誕下一兒半女的。卻沒想到,這時候居然懷孕了?
她靠在軟塌上,若有所思。
“你說…”她轉過頭來,看向楚央,目光明滅隱晦,“她是不是有什麼計劃?”
楚央微笑。
“以她之前的行事來看,必然不會生下這個孩子。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
“棋子。”
師心鸞默然半晌,低頭撫著自己越來越大的肚子,眼神十分複雜。
“她如今在後宮的地位,已無人可撼動,她又志不在此,自不會用孩子來爭寵,唯有陷害利用罷了。這個時候值得她這般費心的,除了宮墨,還有誰?我越發好奇,她到底和宮墨有怎樣的深仇大恨,竟狠心到利用自己的孩子?”
皇室之中,權欲爭鬥,諸般骯髒手段皆有,這其實並不算什麼。若放在以往,師心鸞也頂多就諷刺兩句,不會這般唏噓痛惡。
只因她如今為人母,深切感受到腹中胎兒的成長,那種骨血相連不可分割的感情,唯有自己能夠體會。
世間縱有無情冷血偏心乃至刻薄狠毒的父母,譬如蕭老太太,譬如曾經的陳氏。師挽君,也不過只是深陷權欲或者恩怨情仇中的一員而已。
楚央握緊她的手,“阿鸞,世間百態,人性貪婪多變。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道道德天平和是非對錯,誠然有律法衡量束縛,予以懲處告誡,卻也僅此而已。既然我們無暇改變其他,又何苦庸人自擾?只做自己,無愧於心便好。”
師心鸞笑一笑。
“我發現你的思想領悟提高不少哎,這是你說的話麼?當初混跡京城的小魔王?你不是向來無法無天視律法於無物麼?現在怎麼這麼有覺悟了?”
楚央無奈扶額,“看來不該與你坦白得那麼精細,如今我在你面前可算是英明全無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吶,失策,失策…”
“你還英明?臭名遠揚還差不多。”師心鸞知道他故意以輕鬆的語氣與自己玩笑,不外乎是想撫慰自己因這世間醜陋而衍生出的微微寒意和疲憊罷了。他體貼,她便也欣然接下。
看了看窗外,她道:“這都五月了,眼看著天氣也越來越熱…前線戰事是不是有訊息傳來?”
前一句還在說天氣,忽然話鋒一轉,目光直直看向楚央,平靜而淡然。
楚央沉默。
師心鸞半低著頭,“你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說起邊境戰事。一個月,足夠蕭平有行動了,你不說,想來情況不太好。”
她頓了頓,目光飄向窗外,輕輕道:“你去吧,我不會攔你的…”
“阿鸞。”
楚央出聲打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