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心鸞心中一動。
楚央說她臉上沒有易容的痕跡,那她是怎麼成為師挽君的?
挽妃看出了她的疑惑,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這張臉,是怎麼來的?”沒等師心鸞回答,她便自顧自的說道:“易容之術終不能長久,若是精擅之人,一眼便能看穿。若要萬無一失,唯有…換顏。”
師心鸞震驚。
“何為換顏?”
“朝氏秘法,剝他人面皮,以藥水浸至透明,貼在臉上,縫補修合,七天七夜之內不可沾水,不可見光,便可嚴絲合縫,成為自己的臉,再無往日絲毫痕跡。”
深寂府邸,暖閣之中,宮墨攏著輕裘,坐在輪椅上,指尖黑子落入面前縱橫交錯的棋盤之上,嘴角淺淺笑意如雲如水。
“這換顏大法雖精妙絕倫,卻苦不堪言。需以藥水凝固的針線自臉部輪廓一一縫補,期間錐心之痛,非常人所能忍。畢竟不是自己的東西,用起來總不那麼遊刃有餘。最初的七天過後,也不能大意。三個月內,不可碰涼水,不可流汗,不可在陽光底下超過一炷香,否則必有損傷。”
啪——
又是一枚黑子落入方才白字旁邊,棋局轉眼變得更為複雜。
“這麼說,挽妃娘娘,便是用了這歡顏術,才成功的瞞天過海,入了武安侯府。”
祥叔聞言後不由唏噓,“這挽妃娘娘還真是心智堅韌,能屈能伸。還有她的父親,雖先天不足不能入朝為官,卻身懷絕技,那般絕境之下還能以陣法困住數千精兵,並且在山崩之後將自己的女兒送走。如今,還入宮成了寵妃。這個女人,還真是心機深沉。”
宮墨執杯,抿了口茶,淡淡道:“朝氏後人,理當如此。”
他放下茶杯,手指漫不經心的敲著扶手。
“我只是好奇…”
他話至一半便停,祥叔訝異抬眸,卻見他神情悠遠深思,眼神像是風雨欲來的夜空,籠罩著淺淺雨霧。看起來,竟有幾分疑慮茫然之態。
祥叔心中震驚。
“殿下?”
宮墨眼中情緒一點點消失,轉眼又是萬事底定雍容平靜的模樣,好似方才那片刻的不合時宜的情緒變化,從未出現過。
“陸家那邊,都查清楚了?”
祥叔點頭,“殿下您料事如神。師挽君曾在陸府所住的房間內,果然有一條新填的密道。先前一直有阮家盯著,我們的人不敢貿然行事。今年開戰,阮家那邊也無暇顧及,所以給我們找到了機會。只是那密道不大,頂多只能藏十數人,且畢竟是幽閉的空間,不能長期呆在裡面。所以天水宮的餘孽,應不會藏於此。”
“明知道各路人馬都在調查她,她自然不會蠢到在陸府留下那麼個把柄供人抓獲。”
宮墨神情淡淡,語氣漠然。
祥叔深以為然,“如此看來,她入京應是早有籌劃,對師挽君也十分了解。我們查到,當初師挽君與陸家和離,也是她動的手腳。後來師挽君跳河,應該就是那個時候,被她所救。然後竊取了麵皮,換顏改裝,入了侯府。她身邊那個丫鬟,也是在回京途中,‘偶然’所救,戶籍都是真的。”
宮墨淺笑。
“若她只是單純復仇,倒是不用那麼煞費苦心。當年天子一怒,朝氏滿門被誅。誰能想到,還留有一息血脈,一個流落江湖韜光隱晦,另一個,則養在侯府,芳名遠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