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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倦

簡倦

議事堂內蠟燭高燃,每個人都心懷鬼胎。

花紜冷眼瞧著花從文等一眾老臣,再看看一邊沒事人似的李懷玉還有低頭不語的李懷璟,心都懸了起來。

“聽說娘娘將李頑送到仁壽宮養護,臣以為不合規矩。”花從文睡眼惺忪,估計是還在夢裡就被拉進宮,心情還差著呢,“一介罪臣之女,就算有冤情,也應由刑部來查。娘娘將她護在仁壽宮算怎麼一回事?”

“父親教誨得是,”花紜光認錯,就不說放人。

李懷璟說:“太後娘娘,臣以為當下要緊的是盡快查清秋闈真相,若真如李監生所言,有人在她入試後將她的卷子改換為他人署名登科,此乃舞弊大案,須得三司會審!”

花紜馬上接過話頭:“燕王說的不錯,必須三司會審。真有冤情,要還人一個清白。”

此時,本次科舉的主考官禮部尚書朱恆銳站了出來:“娘娘,考場上出現這樣的事,臣難辭其咎,還望娘娘降罪。”

“真相查清之前,朱大人就先在府中修養吧。”花紜猜出來他的心思,不就是想說自己雖然有失察之錯,但還不願意蹲大獄,就禁足兩三天,反正他也不會跑。

“娘娘寬厚,”朱恆銳趕緊謝恩。

姚鐸瞄一眼朱恆銳,立即回稟花紜:“稟娘娘,傍晚解元簡倦報官,說舉子中流傳的文章不是他寫的,臣現已將人控制在詔獄中。”

花紜舒了口氣,若有所思地望向花從文:“適才李頑跟哀家說,不僅她有冤,她的父親、先太傅李廿,亦是被冤枉的。哀家以為,兩案須得一起查。”

花從文輕咳了一聲,與身邊的老臣對視一眼:“李廿的案子,是三司會同錦衣衛一起查的。弘治爺亦親審過李廿,所有罪行李廿皆供認不諱。現在娘娘憑李頑的一句話就想翻舊案,未免太過兒戲了。”

此時站在議事堂最邊緣的大理寺少卿林世濯站出來,說:“首輔有所不知,大理寺並無處理李廿案的記錄。”

“挽風!”站在林世濯之前的大理寺卿陳啟泰打斷他,“你在渾說些什麼?”

“陳大人,事實就是事實。我不說就不會有人說了,”林世濯不顧陳啟泰阻攔,說出其中內情,“當初下聖旨,說李廿案必須三司會審。但大理寺剛蒐集了前期的證據,司禮監就送來弘治爺的口諭,說後續事宜,皆交由錦衣衛處理。不光是大理寺,刑部、都察院都沒有質證與定罪,所以李廿的案子,全都是姚大人您辦的!”

姚鐸怒言:“我錦衣衛從來收到過什麼口諭說要全權辦理李廿案!當時老子還埋怨你們這□□猾小人,為何大案當頭還做甩手掌櫃!”

林世濯沒跟他爭吵,反而說:“那便是司禮監假傳聖旨,娘娘,李廿案存疑,必須重審!”

花紜馬上說:“準!”

姚鐸策馬向城外沖去。

他的馬識路,一直攀上蘭山頂,停在一處山神廟前。山頂冷得他打了個激靈,撥出兩團熱氣又打了個噴嚏。

姚鐸推開廟門,聞見熟悉的檀木香。

只見牆上掛著一排燭臺,將整座廟都映得矇矇亮。正對他的是一面齊天高的階梯架,從上到下,擺滿了檀木牌位。每一塊木牌之前都有一方燭火,千人萬人的燭火連在一起,猶如燎原的火,暗黃的光映亮整座山廟。

而沈鶴亭垂著頭跪在正中,後腦的白發又多了幾根。

那點點燭光,是蕭家人的命。

姚鐸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邊,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供臺上赤‖裸裸地展開著人‖皮卷。

被裁成等大方塊的面板上面密密麻麻地紋了它們主人的姓名,與各色的膚色編織在一起,猶如惡鬼的索命簿。即便是常年待在詔獄裡的姚鐸,看了也嚇得心驚肉跳。

“我先生的案子,可以重審了嗎?”

“如您所願,”姚鐸跪在沈鶴亭身後,“爺果然沒看錯人,燕王殿下與林世濯,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小十一聽話,指哪打哪,比李懷玉好用多了。至於那個軟柿子陳啟泰,他又怎麼攔得住急於取而代之的林世濯?”沈鶴亭抬眼瞅著姚鐸,忽然陰森地笑了,“我們都得謝謝李頑那瘋女子。”

“李頑自知時日無多,決心魚死網破,”姚鐸憐惜道,“可惜了這麼好的才華。”

沈鶴亭心裡五味雜陳:“我恨她是女子,若是男子,這條路她就不用走那麼辛苦了。”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告訴林世濯,要相信小太後,要盡力為李頑減罪。”沈鶴亭囑託姚鐸,“那群老頭一定會以她犯過的罪責為由,逼太後殺李頑。若太後動搖,你須得穩住局勢,李廿沉冤得雪之前,李頑斷不能死在獄中。”

“我明白,”姚鐸將身邊的木匣子推給沈鶴亭,“另外,太後娘娘聽說您得了風寒,讓我把這個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