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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

變故

不出沈鶴亭所料,李見曄果然又出事了。

臘月二十九的晚上,因為花紜突然腹痛,沈鶴亭稍微比平時晚了一刻才啟程去北疆大營給李見曄上藥,剛到營地便撞上李懷璟帶著一夥人氣勢洶洶地沖出來,看方向是朝北。

沈鶴亭單槍匹馬攔在李懷璟面前,看他與幾個屬下都穿戴了鎧甲,心裡頓然七上八下的:“要打仗?”

緊要關頭沈鶴亭擋在前邊不讓過,李懷璟焦急大喊:“長樂被韃剌人擄走了,本王要去搶人,讓開!”一聲令下,燕王侍衛門就要揮動馬鞭,勢必越過沈鶴亭直接去救李見曄。

忽然“刺啦”一聲、銀光一閃,李懷璟面前橫了一把擦得錚亮的鋼刀。沈鶴亭拎著兩指寬的刀直指李懷璟,狠睨李逍等燕王親衛,抬聲呵斥:“誰敢動!”

李懷璟看那刀就想起殺華安那天的情形,這又細又長的玩意割腦袋像切菜,怒道:“沈鶴亭你要幹什麼!”說罷侍衛將他們包圍,拔刀指著沈鶴亭。

沈鶴亭面無懼色,凜凜寒風順著大袖往裡灌,冷意如水將他吞沒,他打了個寒戰,聲音開始抖:“殿下可看清是韃剌把長樂擄走的?”

李懷璟眼珠一轉,想了想:“本王巡營歸來,他人就已經不見了。帳後有淩亂腳印,還有一隻被扯下來的盤扣。那顏色款式,韃剌人常用!”

沈鶴亭冷笑一聲:“怪了。那可是北疆大營,你燕王殿下的王帳!讓韃剌人混進來把王子擄走,你們北疆大營都是廢物嗎!”

“媽的……你敢罵老子!”李懷璟一怒之下揮掌要拍開沈鶴亭的刀,誰知那刀就跟條水蛇似的扭了個彎,直接橫在李懷璟的喉結前。

沈鶴亭側眸乜視李懷璟:“對啊,殿下信自己手下不是一幫酒囊飯袋,咱家也信自己派去長樂身邊的不是廢物!怎麼到了長樂嘴裡成了被胡哈拿輕易撂倒,連封信都送不出韃剌的白痴?你看到的腳印、盤扣,就不能是長樂想讓你看到的嗎?”

李懷璟看到長樂消失的瞬間,就以為韃剌人跑進北疆大營把人弄走了。記得心都快燒成了幹,就沒想過自己營地的防守其實沒問題,韃剌人根本進不來更不可能把人帶走。李見曄不是被擄走而是自己逃走的,留下線索就是為了誘李懷璟往北落入陷阱。

沈鶴亭說把刀收回了鞘中,調轉馬頭看向黑洞洞的北方,手搭在李懷璟肩上,失望道:“收兵,他把我們都騙了。”

李懷璟如夢方醒,跟李逍打了個手勢讓他們收刀。此時營地裡傳來兩聲鑼鼓響,更夫嘶啞的嗓子呼喊道:“亥時二更,關門關窗,防偷防盜——”

沈鶴亭猛然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北疆大營,他扯住李懷璟的袖子,大驚失色:“亥時了?!”

李懷璟點頭,這時更夫的聲音再次傳來,“亥時二更”四個字砸進沈鶴亭的耳朵。

“你聽,亥時了,”李懷璟又提醒一遍。

沈鶴亭每天都會在晚上第一次打更時離開梁府,騎半個時辰的馬抵達北疆大營,這幾日幾乎雷打不動。

只有今天,因為給來月信腹痛的花紜燒棗茶,沈鶴亭比往日晚了一刻,僅一刻而已他很清楚。照理,他會在戌時正一刻抵達北疆大營,而剛才這邊的更夫報“亥時”!他適才跟李懷璟根本沒說兩句話,怎麼會過去整整兩刻?!

梁府的更夫有問題,他報晚了時!

沈鶴亭猶如被一道雷劈中,喃喃道:“怪不得殿下會在這個點發現李見曄失蹤。因為這正是我每天離開太後往北疆大營來的點,而房後韃剌人的東西,也是他的障眼法,為的就是支走你我!”

李懷璟一時沒反應過來,思緒跟他被風吹散鬢發還要亂:“什麼……支走我們什麼……”

沈鶴亭頓時亂了陣腳,驚恐地抓緊了韁繩:“太後!李見曄的目標是太後!速回靖州,太後有難!”

李懷璟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他揚起馬鞭,大吼一聲:“駕!”

靖州城內死一般地靜,馬蹄聲穿過整個靖州城卷向位於東北角的梁府。當李懷璟推開府門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傻了眼。

只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屍體,有宮婢,有紫甲衛,他們猶如被風吹落被雨打濕的秋葉,散落著、交疊著一直鋪向宅子深處。

太後北巡,花紜為了節省開支沒有讓禁軍陪同,只有沈鶴亭的兩百個紫甲衛護衛。而現在,這兩百個紫甲衛全都躺在梁府的院子中,紅黑色的血從臺階上一直蔓延到了沈鶴亭腳下。

他聞見了死亡的味道,耳朵失靈了什麼都聽不見,腦中一遍遍地浮現花紜被惡人砍掉腦袋的畫面。他瞬間癱軟在地,屍體鋪滿府院的場景他太熟悉太恐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