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懟
一聲箭簇劃破長空,李懷璟持刀沖向重燁,在那支箭飛向他的時候,橫刀劈過,攔住了重燁的第一支箭。
重燁聽見李懷璟繼續向自己靠近的聲音,他紋絲不動,甚至贊嘆道:“殿下好身手,連在下的箭都能躲過去呢。”
李懷璟踩著瓦片,細細觀察重燁。他用箭而自己用刀,要反客為主必須與之近身相殺。李懷璟繞著向重燁靠近,還不忘回答他:“閣下抬舉。”
重燁的臉上依舊掛著笑,順勢將第二支搭在弦上,李懷璟冷汗劃過——
而此時另一邊的花紜,右手握著發簪,凝視那群刺客絲毫不膽怯。
其中一個持劍殺將而來,花紜側身一閃,說時遲那時快,不過一個眼神錯位間,她反手將短刃刺進那刺客的脖頸。鮮血淬了花紜半張臉,白淨的面板染上血,好似純白的玫瑰被惡魔玷汙。她抬腿勾住那人的腰,將他從房頂上踹了下去。
花紜嫌惡地抹臉,搞了一手血。她剜了一眼地上那具屍體,心說春秋剎的刺客,就這水平?
花紜輕蔑地哼笑,玩味地瞧著剩下的黑衣刺客。
見花紜有些功夫在身上,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同時邁腿殺向花紜。這群男人也只能仗著人多勢眾,花紜連忙跳到傾斜房頂的最上邊,疾步沖向那群刺客。
五寸長的短刃猶如一柄遊走於黑白只見的魚,可它咬住誰的脖頸,誰就得血濺三尺。
剛開始,花紜還佔於上風,奈何細小的短刃哪裡鬥得過三尺長劍,加上花紜體力也鬥不過這群男人。很快,她就由攻擊變為了防守之勢。
刀劍在她眼前明晃晃地交錯,花紜越來越覺得眼花繚亂。她稍稍弓起後背防備,但短刃插不進緊鑼密鼓的攻擊。
她感覺大臂一涼,疼後知後覺——劍刃劃傷了她的手臂。
她反手想用短刃殺向那人,可手腕被另外一個捏住,她使勁全身力氣去抗衡,可耐不住胳膊上的傷與吃力。她疼得眼淚直流,死死盯著面前刺客的眼睛,都能看見深陷痛苦的自己。瀕臨崩潰的一瞬間,花紜失望地垂下頭。
嚓——
一大股鮮血從她面前飛濺而來,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適時有一隻手臂挽過她的腰際,將她護進了懷裡。
額頭抵上那人堅實的胸膛,花紜嗅到了他呼吸噴灑的釅茶香。他始終將自己保護在懷裡,好似飛天的鶴將傷鸞護在羽翼之下。花紜緊緊抓住他的腰帶,就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等到恢複平靜,花紜再睜眼,瞧那一屋頂的屍體也還會心有餘悸。
只聽有個低沉的嗓音說:“娘娘下次不要一個人出城,靖州到端州,很遠的。”
花紜沒想到沈鶴亭會來,她有些悲傷,又有些驚喜。
幾個刺客被他解決,他的刀法一如既往地穩。確認安全後沈鶴亭收回保護花紜的姿勢,只是她一直抱著沈鶴亭不肯撒手,讓掌印一時紅了耳根。
花紜還以為沈鶴亭是想起來他們的那些過往,才忍不住過來救自己的,霎時感動得要哭出來:“哥……你怎麼才來啊!”
誰料沈鶴亭不屑地說:“娘娘不要在奴才面前喚別人的名字。”
“……”
一句話讓花紜無話可說,看來沈鶴亭的病還沒好呢。花紜心中悶悶,馬上縮回了手,連退了好幾步,用袖子抹幹淨淚,端起若有似無的太後架勢,對他說:“你要是那麼勉強,何必來端州呢?”
沈鶴亭漫不經心地踹一腳身邊的屍體,不料發現他們腰際掛著白澤玉佩。
“怎麼還一堆冒牌貨?”沈鶴亭扯下一塊,拇指摩挲過那玉質,又粗糙又不透光,果然是假石頭。他心道真是晦氣,春秋剎什麼地方,這群假貨能不能別粗製濫造壞他名聲。沈鶴亭一腳屍體踹下屋頂,卻將那塊玉塞進了懷中。
他微微福身給花紜行了禮,神色如常道:“娘娘跟燕王殿下在奴才門前‘密謀’,奴才想聽不見都難。其實奴才也不想來,殺人得惹一身腥。奈何娘娘一個女子,殿下一個愣子,奴才無論如何都不放心讓二位單槍匹馬地往端州跑。”
花紜捂著受傷的胳膊,被他說得心裡可委屈,倔強地將頭扭向一邊。
沈鶴亭無奈地撇撇嘴,從袖中取出一隻幹淨手帕,走到花紜身邊想給她包紮。
花紜擱氣頭上呢,抽走胳膊不讓他碰。
“娘娘,別跟傷口較勁,”沈鶴亭管她願不願意,一把將她撈過來,將手帕撕成兩半,三下五除二給傷痕簡單包紮,道,“傷的不深,應該也留不下疤痕。”
他手勁很大,花紜掙不開他,委屈地含著淚任他在自己胳膊上打了個蝴蝶結。包紮完,沈鶴亭也不肯松開花紜的手,他總覺得花紜手腕上缺點什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卻想不起到底少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