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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笑

嘲笑

“難不成是那封信自己跑到鄞都的?”蕭旻幾乎要把重燁吞了,“我爹供養你長大,你卻給狗皇帝寫信,汙衊他謀反!蕭家有你這樣的叛徒,當真是三世不幸。”

重燁還想狡辯:“不是我,我沒——”

蕭旻將重燁摁在地上,揮拳往他身上砸。

打得昏天黑地,在暴雨下的最大的時候,電閃雷鳴中,蕭旻從後腰拔出一隻刀子。

不過一指寬,但刀尖彎曲,刀面有凹陷。

刀片折射出強烈的電光。

重燁最後見到的那張臉,是白發蒼然的蕭旻——他義父的幼子,曾被一大豪門貴族寵愛的少年。

眼睛的疼,能疼進骨髓。

他至今都記得被那雙濕淋淋、冰涼涼的手握住的驚悚,兩顆圓潤溫燙的晶體被塞進他掌心的戰慄。

蕭旻用他脖頸上的面板擦幹淨剜刀,甩給他非常諷刺的笑。

“既然你看不見我爹的好,我就挖了你的眼睛,這是我蕭旻予你的懲罰,也是定北王賜爾的獎賞。”

回憶如潮,幸好這個夜晚是晴天。

重燁感覺呼吸困難,他的反應簡直顛覆了以往鎮靜坦然的風格,抓住衣擺,手指胡亂地指指點點,大喝一聲:“蕭四!”

“誒——居然當那麼多外人的面喊人小名,你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禮貌。”沈鶴亭用袖子擦拭剜刀,對著重燁比劃比劃,半開玩笑地說,“早知道你嘴還是那麼沒把門的,當初就連舌頭一起拔下來了。”

“你別過來!”重燁手裡捏著最後一支箭,瘋狂地劃他面前的空氣。沈鶴亭離他還兩步多呢,就把重燁嚇得自亂陣腳。

其實現在沈鶴亭對扒皮抽筋的血||腥藝術不感興趣了,他不過是借一把蕭旻的威,嚇唬嚇唬重燁。

他對重燁的賤命不感興趣,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誰買了太後與燕王的人頭。這幾乎是斬朝廷的頭顱,價格可不便宜。而且沈鶴亭也好奇為何這人不找春秋剎,畢竟在江湖上,春秋剎的名聲比重燁好得不是一星半點——剎師出手從無敗績,多年來好評如潮,還有人送錦旗呢。

“別啊重燁,”現在換做沈鶴亭笑得很詭異了,“你那些煩人的手下傷了我的太後,你還把殿下射殘了斷我臂膀。我若不加倍還回去,怎麼對得起太後跟殿下呢?”

重燁看不見,只能聽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恐懼從骨子裡透出來,剛結痂的傷口被狠狠撕開。

“怕嗎?想逃吧。”沈鶴亭的聲音透著一股死亡的氣息,風蕩起他的白發,似乎將時間倒流到六年前的仲夏夜,“十六歲時,因為你姓蕭,是爹的義子,我放了你一命;不過我現在長大了,對你十分後悔,恨我當初為何不直接殺了你。不過你放心,我現在也不會殺你。”

重燁頓住,微微平靜些聽他說話。

沈鶴亭嘲笑一聲,繼續道:“擺你面前兩條路,要麼主動交代所有我想知道的;要麼咱按我的規矩敘敘舊?看你也挺懷念我的,帶手下幾個蝦兵蟹將出來招搖,還穿得我們的衣裳。”

一個時辰後,在端州城中小巷深處的餛飩攤。

李懷璟慶幸得虧自己是左肩中箭,不然吃飯解手都費勁。他也不顧身上的傷,反正也疼麻木了,就著急填飽肚子,捧著一碗餛飩麵狼吞虎嚥地往嘴裡塞。

花紜坐在他對面,瞧李懷璟餓死鬼的模樣,心裡五味雜陳。她不好意思打斷李懷璟,可望著自己面前的花生酪,莫名想起適才屋頂上的殘相,便惡心得一口都吃不下。

沈鶴亭瞧燕王風卷殘雲的樣子,有些嫌棄地撇撇嘴。這回他難得守規矩地站在太後背後,望著她一口未動的酪,暗中腹誹太後是不是討厭吃花生。

盛譽駕著馬車姍姍來遲,大老遠就發覺幾個主子之間氛圍詭異,他一貫是明哲保身的,根本不想靠近他們仨的修羅場,此刻正蹲在巷口百無聊賴地啃蘋果,然後往沉影嘴裡吐。

李懷璟餓得吃麵不帶嚼,眨眼間就囫圇吞完一整碗。他昂脖子往店家那邊瞧,杏眼圓圓的放光,懇求沈鶴亭:“想再來碗肉丸。”

沈鶴亭心說堂堂親王怎麼兜裡比臉都幹淨,連份餛飩都得從自己這白吃,摳門也得有個度吧?也罷,看在他受傷的份上,沈鶴亭還是拿出一塊碎銀,走到廚臺邊跟鋪子老闆說:“再來份肉丸,多肉少湯,估摸他能吃開心就行。”

“得嘞大人!”這錢給的多,老闆特別開心,笑得一臉褶子都出來了。他用滿是調料跟肉沫的手將銀子揣進圍裙的前兜,便麻利地擠丸子往鍋裡下。

沈鶴亭見他摸完銀子,不洗手就徒手攪進肉餡裡,不禁胃裡一陣翻湧。得虧這東西是給李懷璟吃的,看著再惡心也進不了他的肚。

也不知從哪來的閑情逸緻,就著煮肉丸的空隙,沈鶴亭跟老闆攀談起來:“你在此幹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