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詐屍

詐屍

花紜轉向楚王妃,厲聲質問:“府內出了這樣的事,為何現在才報?”

“娘娘,臣妾實在是……”蒲雅楠掩面哭泣,回眸為難地瞥了一眼王娉婷,“王氏恃寵而驕,這事即便成了府內人盡皆知的秘密,她都能做到一點風聲走不出去……臣妾實在有苦難言!”

花紜驚訝道:“你有什麼苦,都可向哀家說來。”

蒲雅楠捏著帕子擦拭眼角:“王氏她——”

“你有何苦?!”王娉婷猛地站起來打斷蒲雅楠,兩個錦衣衛沖上來將她摁下,她不斷掙著錦衣衛的手,沖蒲雅楠大喊,“不知從哪帶來一個身份不清的女人,說她是我兒的生身母親!信口雌黃!我肚子是怎麼一天天大起來的,府內眾人皆可作證!你居然——趁著殿下不在宮中,就沖我落井下石,此事若讓殿下知道,必要了你的命!你敢對太後說一句胡話,我就當著諸位殿下娘娘的面,逼我把你蒲家人做的醜事都抖落出來!”

“噤聲!”花紜抬高了聲音,“身處皇家道場,你竟半分敬畏都沒有,還在哀家面前胡亂攀咬威脅王妃,你可知何為體統,何為尊卑!”

薛桐直接從袖中抽出一條布封住王娉婷的口。

蒲雅楠轉眸對王娉婷冷道:“我蒲家世代皆讀書人,視品德聲譽如性命,怎會做見不得人的醜事?你莫要胡言亂語。讓肚子變大的法子千千萬,別人又沒法子查探你腹中是否真的有胎兒。十月懷胎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生産之時自見分曉。”

王娉婷像一隻擱淺的魚掙紮,薛桐死死地摁著她。

蒲雅楠轉頭對花紜說:“生産時,王氏府中的衛兵便將臣妾的院子圍了起來,讓臣妾無法出門。幸得孃家人所救,臣妾才得以從地道逃出小院。臣妾看得清清楚楚,所有接生婆在內院跪著,太醫在院外跪著,不曾有熱水、毛巾從王氏院中端出。卻有女人的哭嚎,還有侍女跑出院子詢問太醫如何用藥。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都是王氏做的戲!她根本就沒孩子可生!”

“胡說!”王娉婷一拳搡開薛桐,扯下嘴上的布條,指著蒲雅楠的背影,聲音嘶啞,“你胡說!孩子剛去了,你說他們不是我的孩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把楚王府的面子往哪放,往哪放!”

花紜抬高了聲調:“面子?倘若世子郡主薨逝之時,都不知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那才叫楚王府丟了面子!王妃說話時你應噤聲,薛桐,看好她。”

花紜轉向蒲雅楠,神色緩和:“楚王妃,你繼續說。”

蒲雅楠以雙膝為足向花紜靠近:“娘娘,王氏為封口,下手毒殺當時內院所有穩婆、侍女!臣妾找到了當時馬穩婆的家人,他們都可以作證!王氏不僅毒殺穩婆,還令人追殺她們的家人!臣妾已經找到了倖存者,他就在臣妾身後。”

花紜看向那個跪在蒲雅楠身後的男子,他連連朝花紜叩拜,哭訴道:“娘娘!草民馬三,草民母親馬李氏是給楚王府接生的穩婆。自從母親去了楚王府,就再也沒回來!草民想去找人問問母親的下落,妻子告訴草民,母親此去恐怕兇多吉少,勸說草民立刻逃跑。

“草民一路流亡,到了南山,就感覺這身後有嗖嗖的涼風……他們追過來了,草民的妻子為了保護草民跟孩子,永遠留在了山裡……娘娘,他們會吃人啊!”

花紜望著馬三,她覺得自己在此刻應該留下幾滴眼淚,奈何眼裡幹澀澀的一滴水都沒用。只能捏著帕子,掩住鼻子,作拭淚之狀。

旁邊的李懷璟倒是通人情,淚珠子斷了線似的往下掉,他抬著頭,讓天光映亮他臉上的濕潤,好叫場上所有人都看見他落了淚。

馬三以頭搶地,痛哭流涕,哭到差點拗斷了嗓子。

王娉婷坐不住了,她指著馬三痛罵:“不止從哪來的賤民,上來就說我殺了你媳婦!何人可證明,殺你媳婦是我的人?你可曾看見我提刀殺人了!你與我無冤無仇,蒲氏給了你多少錢,讓你當著天子的面詆毀我!”

王娉婷這樣說,李懷琪趕緊在一旁幫腔:“是啊,你說你是馬穩婆的兒子,可又有誰能證明你就是她的親人?怕不是有心之人故意找來的託兒,將王妃都騙了過去呢。”

馬三一聽,氣得臉通紅,頭磕著地面:“陛下明鑒!太後娘娘明鑒!草民若有半點虛言,就叫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鶯兒過去輕拍他的後背。

“謝謝姑娘,”馬三用袖口擦幹淨眼淚,顫顫巍巍地從懷中取出一件紅得發黑的衣裳,將它展開。

看清那衣裳上紅彤彤的東西是什麼時,花紜愣了,手緩緩落下,詫異、憤然地盯著那件衣裳,呢喃道:“血衣……”

馬三哭著說:“娘娘,這是,這是草民妻子的衣裳……草民找到她的時候,她就躺在山路邊的草叢裡,身上的肉都爛了,爛得一塌糊塗啊。他們用刀剖開了妻子的肚皮,把她的腸子都掏出來,像褲袋一樣纏在腰上。草民沒法把她帶走了,只能帶走了這件衣服……娘娘,您可得為草民做主!豈能容忍這樣的惡人留存於世!”

花紜盯著血衣,眉頭緊皺。上面的陳舊血跡那麼真實,鋪上上邊,黑得像地獄裡的河水;腹部由刀撕破的扣子,惡狠狠得像一道天裂。馬三舉著它,哭聲好似山崩地裂。

馬三回眸,兩眼直接盯著王娉婷的眼睛,毫無懼色:“舉頭三尺有神明——舉頭三尺有神明!你抵賴,天不會放過你!”

忽然,一道閃電劃過天空,霎時映亮在場諸人的臉龐。一剎那,王娉婷愣了。之後又是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她身軀猛地一顫,難以置信地盯著地縫。

道場是不知是誰驚叫:“天譴——是天譴——”

連剛才不停為王娉婷說話的李懷琤都萬分驚恐地低下頭,雙手合十,恐懼地喊:“天譴至——王氏,她撒謊,她幹了壞事!”

花紜仰頭盯著黑壓壓的天,烏雲越壓越低,翻滾著,像一隻發狂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