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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對峙

“該用刑用刑,”花紜翻看姚鐸的口供,不經意地說,“不必手下留情。”

孔環弓著背,像折斷的蘆葦:“奴才明白。”

“他居然都說了,那東西竟是……”花紜快速地翻口供,驚訝地說,“楚王埋的,果真?”

孔環答:“姚鐸說,朝暉與百花是罪奴沈鶴亭與楚王殿下合夥建的,紫英,大概就是在樓起之前埋下的。”

“笑話,”花紜合上口供,“兩人一起蓋的樓,一個往地下埋東西,另一個能全然不知?想把髒水都拋到楚王身上,真拿人當傻子耍了。”

“奴才這就上重刑,再審。”

“姚鐸所說,七分真,三分假。”花紜將口供隨手扔到一邊,“埋紫英的,到底是不是楚王,說不準。但能確定的是,沈鶴亭與紫英泛濫完全沒關系是假的,而沈鶴亭與楚王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是真的。”

孔環想了想:“奴才在查朝暉的賬本時,曾注意到幾乎每三個月,就會有一群‘貴客’進店,‘他們’花錢似流水,每次五千兩到一萬兩銀子不等。之前奴才以為,真有這麼群貴客,現在想想……莫不是與紫英有關?”

花紜臉色陰沉:“明玉賭坊查得怎麼樣了?”

孔環的腰更低了:“賭坊賬目眾多,奴才一時半會還沒找到個頭緒,娘娘恕罪。”

“拿朝暉的賬跟明玉的對比,”花紜拿起薛桐提前遞上來的李頑的口供,不忘吩咐孔環,“找到賭坊的東家了嗎?”

“回娘娘,賭坊掌櫃說,東家燕時頤去了朝麗,二十日前,已經啟程回京。估摸還有七八天,就該進京了。”

花紜說:“找人盯著燕家的馬車,別讓人接了胡,必須讓燕時頤平安回京,否則哀家唯你是問。”

“奴才明白。”

“姚鐸的口供哀家會再看,”花紜快速眨了眨眼,“告訴薛桐,他的奏章哀家稍後便看,如果他沒別的要說,就不必覲見,你先退——”

她捂著胸口,感覺一陣惡心,抿了好幾口茶來壓,結果惡心的感覺越來越真切。

眼看太後臉脹得通紅,孔環急忙沖到她身邊:“娘娘,您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奴才去宣太醫?”

花紜連忙擺手:“不用,哀家只是……空腹吃了酥酪,犯惡心而已,過會就好了。”

孔環:“仁壽宮的人做事怎麼這麼不小心!怎麼讓您餓著?奴才這就為您再換一批新侍女。”

花紜沒魂似的搖搖頭:“是哀家不讓他們傳膳,最近沒什麼胃口。”

“這幾日,就由奴才為您安排膳食,”孔環不敢抬頭,“交給別人,奴才不放心。”

“也好,”花紜用帕子掩面,“辛苦掌印了。”

孔環心裡好像湧進了一股暖流。

此時外面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娘娘!燕王殿下說,還請您去一趟議事堂!”

孔環連忙為太後開啟房門,對來報信的小太監說:“不是告訴你們了嗎?太後抱恙,近日不上朝,怎麼還要太後去見朝臣?”

“孔環,”花紜給他使眼色,他悻悻地退到一邊,她對那小太監說,“他們又難為燕王了?”

“今日,國子監監生罷課,”小太監不敢直接將學生們罵太後的話告訴花紜,便說,“他們詆毀太後娘娘。禹王、寧王二位殿下聽聞此事,便找來了大宗正,帶著鬧事的學生一同入宮,非要您給個解釋。燕王殿下說什麼,另二位殿下都不買賬,定要面見娘娘。燕王殿下招架不住,這才請您上殿。”

花紜手扶著門框,一言不發。她隱約聽見了宮門外監生們呼喊“退位”二字。

“娘娘,依奴才看,監生們怕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孔環微微像花紜側身,低聲說,“娘娘不必上殿,這時候,還是小心為上。”

花紜望向宮門口的方向,夕陽欲頹,紅得像血的光灑到她臉上。她好像沒聽見孔環的話似的,徑直向議事堂走去。雖然孔環不支援,但還是跟了上去。

花紜走得很快,從仁壽宮書房到議事堂,短短一段路她感覺走了一年半載。她腦子裡亂糟糟的:監生們的嘴可不管東西,沒法想他們會用怎麼樣的話來罵自己。自那場法事結束,“禹王”就好像是個從天而降的巨石,猛地砸在花紜面前——這很詭異。

離議事堂越近,吵架的聲音就越清晰。她聽見李懷璟抬高了聲調與李懷琪爭辯,“蕩||婦”、“淫||亂”、“下||賤”等不堪入耳的詞語此起彼伏。

孔環臉色鐵青,在太後即將踏進議事堂之前,先一步擋在她身前:“娘娘,請容奴才通報一聲。”

花紜咬緊了牙,在原地駐足。

孔環繞到議事堂鳳位的左側,一個個地看清今日上殿大呼小叫的都是何許人也,鷹隼一樣銳利的眼睛挨個掃過之後,才高喊:“太後娘娘駕到!”

花紜頓了片刻才踏進議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