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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統

正統

李懷玉笑著:“父皇親手將其交給本王。林大人不會以為是本王偽造的吧?”

林世濯一遍遍地翻看那些奏章,他希望這些是李懷玉假造的。但是,當年父兄死後,錦衣衛確實來過林府搜查,但並沒有找到“收受”的金銀財寶。如果他現在看到的奏章,就是花從文的親筆,說明他切切實實給林家多安了罪名。

林世濯拋下那些奏章,跪在那低頭不語。

李懷玉等得有些心急:“你還是不相信本王?林大人,你願意繼續做花家的走狗?太後姓花,你為她效力,不就是為殺害你父兄的仇人賣命?人家給你幾個大巴掌,再給你倆甜棗,你就把以前受過的疼都忘幹淨了?別那麼賤,林大人。”

林世濯依然不搭話。很明顯,李懷玉針對小太後,所以利用自己對花從文的懷疑,引導自己成為在背後捅太後刀子的人。給他看這些東西,就是赤||裸||裸地告訴自己,楚王殿下要利用自己了,快收拾收拾拜在楚王門下做狗了,做得不好給倆巴掌,做得好就賞塊骨頭。

話又說回來,證據可以造假。如果自己因為這幾分奏章就給李懷玉當狗,一旦太後回過味來,第一次挨刀子的就是自己——風險太大。

“這些不足以讓臣相信殿下。”林世濯抬眸盯著李懷玉,“您要讓臣相信,您一定會贏了太後、贏了燕王,一定會查清我父兄之死的真相,一定會懲治真兇!但現在您自己都見不得光,跟臣提所謂的‘報仇’,臣沒法相信,也不願舍了命往這裡跳。”

忽然,兩把刀架在了林世濯脖子上。他明顯顫了一下,又迅速恢複鎮定。

“這就是殿下的態度?”林世濯瞥了刀一眼,“如果殿下一直不說話,那臣就不會答應,殿下盡管抹了臣的脖子!”

李懷玉嗤笑:“你都已經是在朝堂上捅了太後一刀的人,現在跟本王裝什麼清高?虧得老十一那大笨蛋還替你在太後面前求情,你這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怎麼值得人信任?”

林世濯白了他一眼,不做任何解釋。

“不愧是林家人。”

這聲音好像從九幽地獄緩緩滲出,不疾不徐,低沉醇厚,沉靜得讓人不寒而慄。

林世濯陡然愣住,那聲音在狹小的暗室久久回蕩。這男人的聲音似曾相識,林世濯快速回憶自己在何處聽過……忽然他猛地一僵,隨後打個寒顫。

林世濯抬頭望著李懷玉,屋內不知何時比剛才亮堂了一點。他這才看清李懷玉身後是什麼,額頭瞬間沁出豆大的汗珠,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劃過他慘白如紙的臉。

不知為何,燭光竟開始泛紅,映得屋子裡陰森森。

黃金在黑暗中熠熠生光,林世濯明顯感覺到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後脖子發涼,好像有人用刀劃開了他的皮肉,將表皮慢慢地撕下來。

林世濯不敢眨眼,他聞見了一股肉類腐爛的酸臭味,混雜著潮濕發黴的腥氣,直沖林世濯的天靈蓋,他又惡心又害怕,抖個不停。

神像的模樣,他這輩子忘不了:它以黃金塑身,雙手合十,盤腿坐在蓮花寶座上,背後伸出兩支銅臂,一手持三尺鋼刀,一手執象牙鐵扇。

而與黃金身完全不同的是它的頭,是真皮真骨的——已故七年的弘治帝的人頭!

林世濯霎時癱軟。

突然一股邪風平地起,只見那顆人頭,緩緩地睜開了它的眼睛!

那鬼一樣的聲音再次響起:“君無戲言。”

林世濯立馬收回目光,五體投地行叩拜大禮:“臣林世濯……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懷玉雙手抱在胸前,俯瞰林世濯,挑起右邊眉毛,仰天大笑,聲音如烏鴉啼叫般刺耳。

燕王“軟禁”太後第五天,仁壽宮內只有風穿過走廊。花紜燒掉了孔環偷偷送進來的密報,珠光映不亮她臉上的陰影。

孔環說,燕王借陛下之名,以清除靡靡之音的理由查抄了一批官員,前朝怨聲載道。

這件事李懷璟並未同花紜講。

雖說這些人多多少少聽過《庭花記》的戲,在背後說過太後的不是,但在花紜看來確確實實有矯枉過正之嫌。

且不說如此會激起多少怨言,花紜就懷疑,李懷璟借機排除異己,畢竟看戲聽書的證據可胡亂編造。而且李懷璟又指使司禮監查抄楚、禹二王府,與他們有過交往的官員人人自危,這兩招下去,簡直是把鄞都計程車大夫架上火上烤。

花紜趕緊飛鴿傳書給花臻,李懷璟這樣行事,遲早得把那幫老頭氣的狗急跳牆,肯定會出大問題。

沒過多久,有人叩響她的房門。她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前,聞見了一股檀香味。她透過門縫往外看,見那人站在不遠處,低著頭等她看門。

是盛譽。

她推開雕花門,警惕地朝盛譽身後張望,仁壽宮中靜悄悄的,除了風掃過落葉的聲音,就只剩他們兩個的呼吸聲了。花紜這才放心,往身邊側了側,示意他進來。

盛譽一直跟個鵪鶉似的低頭,大氣不敢出。花紜為他引路,兩人最終圍著書案面對面而坐。盛譽盯著自己的手指,等太後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