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詔
如今的皇帝李璞怎麼能是正統?裝瘋賣傻的先帝又怎麼可能是正統?
“連我自己都是傀儡,上哪找正統?總會出接二連三的事讓我應接不暇,我只能依靠鶴亭來解決。最後他倒了,我又變得孤立無援。我還能信誰?我信過李頑,結果呢?盛將軍,原本我以為,我用他的命就能引來李懷玉。我只想要那人的命,皇帝是誰我根本不在乎!盛將軍,你是打過沒數場勝仗的人,你想想辦法,怎麼能繞過禁軍這道坎?”
盛譽不敢看她的眼睛:“臣只有五萬人。”
花紜眼睛紅得像兔子,她雙手撐著桌面支起上半身靠近盛譽:“或許能讓他們化妝成商販進京。我沒別的想法,就想讓你們在李懷玉回京之時殺了他。不過一條人頭而已,何須五萬人?”
“娘娘,您想的太簡單了。”盛譽語氣溫和,他十分理解太後的焦慮,“如果沒有十全的準備,楚王怎會回京呢?以他那樣的心計,會想不到娘娘佈下了陷阱?他這樣無緣無故地失蹤,為何連內閣大臣都不問問他人在哪?除了娘娘您,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楚王為何消失。如果按照您說的那樣做,我們很有可能會成為捕蟬的螳螂。娘娘,生死關頭,切莫急於求成。”
盛譽的話像一盆冷水,直接澆在了花紜頭上。她緩了好久,才慢慢地捋清了思路。
花紜抓過茶盞連喝三杯:“你的意思是,那些朝臣與李懷玉是一夥的?就等著我死,好推他們的正統上位?”
“臣在北疆這段時間,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盛譽壓低了聲音,“在弘治帝北巡前,老王爺便將春秋剎的位置轉移,並且散盡千金打了一批火器。王府起火的前一晚,老王爺把春秋剎交到了四爺手上。也就是說,老王爺選中了四爺做那個來日為蕭家報仇的人的。同樣,在裕德太子死後,弘治帝必然會選出下一任‘儲君’。”
花紜問:“可是裕德死後,弘治帝至死都沒有立儲。”
“不,他騙了所有人,他一定留下了傳位遺詔。”盛譽越想後背越涼,“您應該聽說過,弘治帝的首級丟了,我們怎麼找都找不到。後來四爺打了一顆黃金做的腦袋,隨著弘治帝的軀幹進了皇陵。我們都懷疑,四爺身邊有弘治的人。”
此人對沈鶴亭的弒君計劃瞭如指掌,不然怎麼會知道弘治何時會人頭落地?
“李懷玉,就是弘治帝選的儲君嗎?”花紜一開始覺得很合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如果他手裡有傳位遺詔,那為何不在弘治帝死後拿出來?他為何要等景熙上位,等我與小皇帝上位?”
盛譽點點頭:“這就是說不通的地方。所以臣懷疑,要麼楚王手上根本就沒有遺詔,要麼楚王手上的遺詔是假的。”
花紜眉峰輕蹙:“如果說,弘治帝真的留下了遺詔,那麼為何過了這麼多年,都沒聽見一點關於遺詔的風聲?拿著遺詔的人,他為何蟄伏至今,他在等什麼?”
話音剛落,兩個人都緘口不言。
花紜回憶從她入宮至今發生的怪事——
封後大典兵變,龍虎營三萬人葬身火海,其中有八千是世族子弟,之後沈鶴亭以造反為由處死李洲、革除李洲之妻即蒲實二女兒的誥命,蒲氏家族的地位一落千丈。
隨後,花貴妃與十二皇子死於回京途中,花松霖橫死,昔日風光無限的鄞都頭號大家族花氏只剩下花太後這一座“靠山”,花從文一改舊時橫行霸道的姿態,開始夾起尾巴做人,任由太監沈鶴亭騎到自己頭上去。
國喪還未結束,李頑火燒國子監,逼迫朝廷重翻李廿科舉舞弊舊案,查明他的冤屈,並處置了幕後元兇——英國公容蚵。容家覆沒,其做皇商上百年所積累的財産全部上繳國庫。
胡哈拿進犯靖州,梁青山向北疆端瑞竺三州求助,三州皆緊閉城門。朝廷抓回三州守備將,交代閉城是花從文的指令。花從文落獄,好在太後及時查明真相,挽救了花氏。
之後太後北巡,差一點死於敵軍軍營;沈鶴亭與一眾蕭家舊人與胡哈拿在天鷺江決戰,抬回來一具屍體,三天後竟奇跡般地起死回生;太後一行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回到京城,小皇帝中毒,沈鶴亭引咎入獄。
沈鶴亭生死未蔔,喬明遠上殿鳴冤,將花紜替嫁之事撕扯到明面上來。太後就要拆掉鳳冠準備退位,花從文帶著與梁祉的一紙婚書,承認花紜的嫡女身份,保住了太後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