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餘執喉頭滾動,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臣知錯。”
花紜的手指從他的肩膀滑下,輕輕捏住茶杯,遞到他面前。
餘執深吸一口氣,伸手接過茶杯。茶水溫熱,卻讓他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他抬眼看向花紜,見她目光如一柄匕首,直刺心底。
——小太後根本就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傀儡。
他閉上眼,將茶杯送到唇邊,一飲而盡。
花紜重新坐回石凳上,語氣恢複了先前的淡然:“餘將軍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哀家為何要單獨見你,還挑了個這麼個地方。”
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猿啼,山中流水聲潺潺,聲音就像落下了一筐筐銀豆子。她站在夜色之中,臉色陰沉得就像被烏雲遮蓋的月亮。
餘執端起茶杯,卻未飲,只是低頭看著杯中浮動的茶葉,沉聲道:“娘娘有事吩咐臣即可。”
花紜微微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聽父親說,餘將軍並非出身行伍。弘治年間,將軍還只是個靈機院的火器匠呢。從火器匠到神機營統領,可謂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餘將軍,你會打仗嗎?”
餘執冷汗涔涔,太後話裡話外說他的將軍之位來路不正。
“臣,臣幸得先帝賞識……”
“先帝?”花紜俊眉微蹙,“沈鶴亭縱火燒龍虎營時,你有沒有給他添一把火?”
餘執抬起頭,目光與花紜相接,心中萬分不安:“娘娘!臣從未做過背叛朝廷之事!”
“果真?”花紜玩味地笑了,“從未做過?也從未在背後議論過哀家?”
餘執不禁發抖,他咬咬牙,篤定花紜不知道他當初跟冉樓駱倡說的話:“臣絕對沒有!”
花紜冷哼一聲,從袖中取出一隻小竹筒,開啟裡面藏著一封信,她念道:
“太後一死,我們就打著清君側的名義……”
餘執頓時像被人抽了筋似的跪在地上,發瘋似的給花紜磕頭:“娘娘!臣知錯了!臣知錯了……”
花紜蹲下來:“還需要哀家繼續念下去嗎?”
餘執急切道:“不用!不用!”
花紜一隻手扶著餘執的肩膀:“誰不在背後說皇上的不是?哀家還不會殺你,別害怕。”
“娘娘大恩大德臣沒齒難忘!臣願為娘娘赴湯蹈火!”
花紜站起來,沉默地盯著他。
餘執抓著她的衣角,懇切地說:“臣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一大家子都指望著臣,臣不能死啊!娘娘,求您給臣機會!”
“說說,你如何為哀家赴湯蹈火?”
餘執嚥了口唾沫:“您要臣做什麼臣都答應。”
花紜將自己的衣服從他手中扯過來:“別跪著了,餘將軍,坐吧。”
餘執聞言,乖乖地坐回石凳。
“禁軍三位統領各自為政,這不好。”花紜拇指摩挲著茶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