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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將

遣將

大瀚輿圖在花紜面前緩緩展開,花從文與其餘內閣大臣圍在輿圖周圍。他們已經商討好新的改制方案,等著給太後過目。

在商議之前,花從文要先問花紜如何處理北疆薊南舊軍將。

“娘娘,北四州與薊南要重新編制,須先解決原有的文武官員去留問題。尤其是百裡越等瑞州守將,他們有功亦有過,改制之後軍職是升還是降,需太後定奪。”

花紜雙手交疊搭在腿上,左手拇指勾弄右手上的護甲,指腹微微發癢。百裡越幫了她大忙,花紜不想把他抓回來審問。但他確實在靖州失守之際關閉城門,有錯在先不能徇私。

“靖州失守,端瑞竺三州誰都有一份兒,不能因為百裡最後越棄暗投明就抵了他所有過錯,所有軍將當一視同仁。停職,與劉福等人回京待審。”

花從文與其餘內閣大臣對視一眼,他們沒想到花紜居然不放過百裡越,實現還準備了一大堆勸說太後不要徇私的說辭,如今倒都咽回去了。花從文暗自鬆了口氣。

花紜想到了什麼:“光抓這幾個人還不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們那些手下能是身正之輩?與華、劉、百裡身近之人將全部押回京。林世濯,哀家命你為三州閉城案主審,協同三法司調查。”

林世濯躬身行禮:“臣領旨。”

花從文又問:“那太後打算如何處置薊南明氏?明宇與五個追隨他的副將已經死於兵變,而其子侄一直被容複所關押,沒有娘娘的命令,容複也不敢擅作主張。”

花紜反問:“誰給他們的膽子拒出援兵?與三州的罪臣一起帶回來,必須嚴懲。”

“臣知曉了,”花從文給楊逸使了個眼色,可以安排軍政改制了。

楊逸拿過檀木杆,指著輿圖上的北部地區:“啟稟娘娘,臣等已經完成北四州與薊南兵卒清點:截至八月初三,原靖州守備軍剩一千三百人,由梁青山副將魏淵霖所統領,隨燕王殿下所率的五萬燕王軍,駐守靖州與大瀚的北部防線,位於其南方的竺州守備軍兩萬、端州一萬七千、瑞州一萬九千。薊南現有守備軍十萬,暫由先明宇副將容複統領。”

楊逸說完,花紜愣了許久。靖州原有守備軍兩萬六千人,打到現在還剩下一千三百人。李懷璟帶了十萬薊南軍馳援,如今只剩一半。跟胡哈拿打的這半年,到底給朝廷帶來了什麼。

花紜望向楊逸,聲音有些啞:“靖州梁氏……”

楊逸眼眶有些濕潤:“回娘娘,梁青山殉國、梁祇至今下落不明。梁青山三位親侄戰死,梁家女眷向西流亡,路遇敵軍伏擊,無人生還。梁家只剩梁祇的一雙兒女,戰前便隨其妻回了宜州孃家,目前無恙。娘娘……您這是?”

花紜腦外嗡嗡地響,像是被雷劈中一樣。之前偷偷回靖州,沈鶴亭說女眷們已經去投奔秦川的裴氏。她以為她們已經安全抵達,沒不成想是自己會錯了意。花紜的心疼得像是在滴血,死的都是她的手足親人。

花紜眼眶脹得發痛,假裝扶額擋住自己往外湧的眼淚。淚滴珠落玉盤似的“啪嗒啪嗒”地滴到衣襟上。她知道那些朝臣還在看她,不敢在他們面前表現出對梁家特別的關心,但想到親人的臉還有外公的墓碑,她就剋制不住悲慟的情緒。

這時有人遞過來一張手帕,她伸手接過。只聽沈鶴亭的聲音在她斜後方響起:“娘娘痛惜戰死的將士,稍後再與各位大人商討改制事宜。”

聽到他這麼說,花紜用帕子捂住眼睛,“嗚嗚”地低泣著。

其餘朝臣也隨太後拭淚,唯獨花從文不哭也不說話。倒是聽沈鶴亭,第一個離開了議事堂。

“諸位,”楊逸用袖子擦擦眼角,看了一眼其他臣子,只覺地魚貫而出。議事堂內只剩下花紜與沈鶴亭二人,她哀痛的哭聲回蕩在殿中,隨著寂寥的風傳去遠方。

沈鶴亭伸過一隻手臂,將花紜攬進了懷中,讓她挨著自己,給她依靠。她的淚濡濕了沈鶴亭腰間的蟒袍,溫熱的感覺讓人心焦。他揉揉花紜的後脖頸,伏在她耳邊說:“娘娘這次哭過,日後便不要再哭了。”

哭一次,是太後心疼為國捐軀的忠誠將士。哭得多了,朝臣就懷疑她與梁家的關系。

花紜把頭埋進他懷裡,聽話地點頭。沈鶴亭輕拍她後背,像哄孩子那樣溫柔。他望著關閉的殿門,知道那些大臣就候在院中。尤其花從文身材高大魁梧,他的輪廓非常明顯。若非有門擋著,就能看見一個太監抱著太後的場景。

沈鶴亭並不心虛,隔著窗紙與花從文對視。

大概過了快半個時辰,花紜終於調整好了心態。她的妝都花了,沈鶴亭便打來一盆溫水,半跪在地上為她擦拭暈開的妝。花紜把帕子扔在水裡,稍微一擰便用來敷臉,輕輕地將殘留的妝面擦幹淨。然後把雙手泡在溫水中,心情舒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