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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

失憶

花紜走得很幹脆,徒留沈鶴亭站在原地出神。

印象裡他只不過睡了一覺,並沒有關於這女子的任何記憶。他絞盡腦汁去回憶,可除了一堆血腥又兇殘的報複日記,他記不起任何能和美好事物扯上關系的場景。

沈鶴亭呆呆地望花紜離開的方向,他居然只知道她是太後,是自己新扶上位的傀儡。可看太後適才的反應——弄得好像自己跟她有什麼難言之情似的。

沈鶴亭慢慢皺起眉頭,他越回想太後說的那些話,越覺得這聲音熟悉,好像在夢裡……的某個角落也出現過。

怎麼會有人願意耽於情愛呢,沈鶴亭陡然嗤笑一聲,喃喃道:“瘋了吧。”

在遠處不敢靠近他的李懷璟,見著沈鶴亭諷刺的表情,不禁頸後一涼。他感覺自己被毒蛇盯上了,悻悻地往沈鶴亭身邊走去。

他剛才與花紜的對話李懷璟都聽得一清二楚。他篤定沈鶴亭腦子壞了,否則為何什麼都記得,偏偏把關於太後的記憶忘幹淨了?李懷璟站在不遠處望著懵然的沈鶴亭,心裡竟覺得慶幸。

他慶幸沈鶴亭把太後忘了。老天不僅眷顧沈鶴亭,也眷顧他李懷璟。沈鶴亭不知道,當他答應小太後的請求去撈一具屍體的時候嫉妒得要發狂了。

原以為沈鶴亭醒過來後會跟花紜表明心意,誰料他上來就給小太後一刀,把太後的心都傷透了。

李懷璟很久之前就發現自己對太後的感情不止臣對君那麼簡單,以前還礙於跟沈鶴亭的兄弟情分不敢做太出格的事。現在沈鶴亭直接把舊情忘得一幹二淨,李懷璟簡直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沈鶴亭問看他似笑非笑,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你想什麼呢?”

李懷璟雙手在身前絞在一起:“是不是傷腦子了?”

沈鶴亭不爽地撇撇嘴,但他也不禁琢磨起自己,問道:“我沉江以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怪事?”

李懷璟若有所思地望著他,清了清嗓子,問道:“身子哪裡不爽?要不要本王去請郎中?”

“不必,”沈鶴亭也說不上來他哪裡不舒坦,大概是因為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這能算什麼毛病?不值當的看郎中。他掃了一眼帳中那副打一半的棺材,指著它說,“這玩意我應該用不上了,你該處理處理吧。大過年的,晦氣。”

“誒行,”李懷璟心疼那兩棵他好不容易揹回來的柏木,低頭掐手指盤算著怎麼低價折出去。

沈鶴亭當他是欲言又止,便語氣似是不經意地問:“我……是不是忘了什麼?比如,和某個人?”

李懷璟陡然瞪大了眼睛,他望著沈鶴亭的鳳眼,不自然地“呵呵”笑,違心道:“當然沒有。不過本王又不是掌印肚子裡的蛔蟲,哪知道你問的是跟誰?再者說了,如果你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又耽誤不了什麼大事,忘了便忘了吧。”

沈鶴亭聽他這麼說,瞬間覺得釋然了。他捫心自問,關於複仇的種種細節都不曾忘懷,唯獨缺失了關於太後的。雖然想到花紜的臉就覺得渾身哪哪都不好受,心口也像壓了塊大石頭似的憋屈,好在不想她便什麼事都沒有。

李懷璟說得對,重要的事沒忘就行,至於其他的,忘了也好。

沈鶴亭回到了梁府,就住在花紜隔壁的院子。每天還是像往常一樣守在太後跟前,但他一直都冷冰冰的。

花紜對沈鶴亭失望,時常騎上他送給她的那匹白馬“靖州”往北走。

黎明將至,東方的天幕已經變成蔚藍色,銀河一瀉千裡,有燦爛星光灑在她臉上。

花紜裹緊了狐裘,靖州最後還是在天鷺江畔駐足。

依舊是她找到沈鶴亭的地方,可今日再來,大水早已將屍體與血沖幹淨,這裡又恢複了往常波濤粼粼的模樣。

時間會抹去一切痕跡,就像抹去她留在沈鶴亭心中的所有記憶。

或許是鷺神娘娘覺得他們不合適,才在花紜去求沈鶴亭生還的時候,也一同祛除了孽緣。

花紜心裡說不出的憋悶,她翻身下馬,站在江畔面對天鷺江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