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
“娘娘!一股山匪突然騷擾京畿區域,北城兵馬司不到半個時辰就一敗塗地!他們還燒了禁軍在北邊的糧倉!這幫山匪來勢洶洶,該如何是好啊娘娘!”
“北城兵馬司不是排專人守護糧倉嗎?”花紜眼球都要掉出來了,反問道,“怎麼連一幫山匪都處理不了?!”
“北城兵馬司的人說,他們有火銃子!”孔環跪在地上,急得忘了揩去額頭上的汗,“奴才覺得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山匪!擱尋常的山匪,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燒京畿、禁軍的糧倉!再者說了,山裡的土人,哪會用火銃子?奴才怕是——有人看娘娘身子抱恙,要趁火打劫!”
“哀家自從入宮,就沒聽說過鄞都周邊有什麼山匪。”花紜冷哼一聲,眼中略過狠厲的光芒,“這是趁著哀家身後沒人,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了!傳哀家懿旨,禁軍統領冉樓立刻帶兵出營,二十四個時辰之內,哀家見不到所謂‘山匪’的項上人頭,他便提頭來見!”
“是!”孔環轉身就要跑。
“等等!”花紜叫住了孔環,“傳內閣入宮。”
“奴才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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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麟州島內,楚王手下的暗衛統領江離匆匆沖進李懷玉的自省殿:“殿下,大事不妙了。”
“天還沒塌呢,你慌慌張張的成什麼樣子?”李懷玉盤坐在蒲團上,眼皮抬都不抬。
“禁軍的北糧倉被一夥土匪燒了。”江離跪在他身後,偷偷抬頭看了一眼殿中弘治帝的金身人首神像,察覺到李懷玉打量的目光,立馬把頭壓到了地面上。
“小太後下令,讓冉將軍剿滅土匪。冉將軍令北大營出擊,都追出了京畿,結果一個土匪都沒見到。班師路中,南糧馬道被炸毀,大約半個時辰後,東城兵器庫被燒。”
李懷玉猛然睜眼,等香案上的香燒了一寸,他才開口說話:“這是土匪?”
“宮裡遞出來的訊息,確是土匪。”
李懷玉搖頭:“一般土匪,不都對著百姓下手?這幫‘土匪’倒是沖禁軍來的。燒糧倉、炸糧馬道,燒兵器庫……這事讓禁軍斷了補給,還要斷手斷腳!林世濯呢?”
“稟殿下,太後召內閣入宮商討對策,這時候,林大人已經在議事堂了。”
李懷玉唇角向上鈎,抬眸盯著神像合上的眼睛,牙齒咬得咯咯響,幾個字艱難地從齒尖逸出:“不到一個時辰,禁軍就讓人打得四面漏風。放眼整個大瀚,有幾個人能打這麼漂亮的閃電戰?”
江離:“是燕王?”
李懷玉冷哼一聲:“那個廢物,親自打過幾場仗?能如此為太後效力的人,會是老十一?”
江離緘口不言。
“學聰明瞭,”李懷玉透過弘治的眼睛看向一個女人,“告訴冉樓,來者不善,讓他務必小心。不要進攻,不要理會小太後,死守營地,一切後果本王來承擔。”
江離:“屬下不明白。”
李懷玉:“那些人三面出擊,就是要告訴禁軍,他們人很多。事實恰恰相反,他們人少,根本沒辦法與禁軍正面抗衡。禁軍被這幫人包圍了,一旦出營地,就會被他們牽著鼻子打。”
“殿下已經猜到這些土匪是誰的人了?”江離說,“或許您可以跟冉將軍多囑咐幾句,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
“跟他說了對手是誰,冉樓就連死守的膽子都沒有了。”李懷玉不甘心地說,“如果前面有火坑,馬就會害怕,不敢往前跑。可要是把眼蒙上,馬就跟往日一樣沖鋒。”
“屬下明白。”江離迅速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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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五更天,議事堂內都是燈火通明。楊逸、閆巖兩位年逾古稀的老臣眼睛紅得像泡了硃砂水,拄著柺杖坐在太後身邊,疲憊、絕望地望著擺在幾位面前的京畿地圖。
“來的太突然了……從接到軍報到現在,不過才三個時辰,不光禁軍的糧草、兵器樞紐都毀了。北大營出三千人追剿土匪,最後就回來了四百二十人!”楊逸不停地手中的柺杖杵地面,“娘娘,臣在兵部待了二十年,從未見過如此猖獗的土匪!京畿大地,十萬禁軍守在那!就讓一幫泥腿子端了!”
“首輔息怒啊,”花紜說,“日子過得太平,就算是禁軍也難免懈怠。況且軍報中說,這幫人有火銃子,跟一般的土匪可不一樣。”
“娘娘,這就不是土匪!”楊逸鬍子一跳一跳的,“火銃子都是有數的,一杆一杆兵部都記得清清楚楚,誰要是丟了,誰就得掉腦袋!就算是禁軍中,也僅僅是神機營有,冉樓適才支出去的北大營,就沒有火銃子!一般土匪根本弄不到這東西!”
“既然丟了火銃就要追查,一直以來也沒有丟失火銃的上報,為何這些土匪還能人手一支?”花紜問,“在哀家入宮之前丟的嗎?”
楊逸搖頭:“娘娘,我們沒丟過火銃子。”
花紜笑:“那麼說,一幫‘泥腿子’,還能造出來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