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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問

審問

天牢深處,穿堂風過,牆上青銅油燈於風中明滅不定。

鐵鏈拖曳的聲音刺破死寂,兩個獄卒將沈鶴亭重重摔在刑椅上,他枯瘦的身體與鑄鐵相撞的悶響久久回蕩。

沈鶴亭在劇痛中掀起眼簾,三張紫檀雕蟒案如鍘刀橫列眼前。

大理寺卿林世濯端坐正中,玉帶壓著絳紅官袍,眉頭擰成了“川”字,緊緊握住手上的卷宗;新任刑部尚書張智目光陰冷得像三九天的冰河;都察院左都禦史蒲晉忽然傾身,別過臉似乎罵了句什麼。

司禮監孔環的織金蟒袍隱在陰影中,腰間太後授予的金令牌忽明忽暗;錦衣衛薛桐的繡春刀貼著石壁,刀鞘與青苔摩擦出細碎聲響,就像毒蛇吐信子。

沈鶴亭嗤笑,這群官袍上繡著的雲雁白鷳的人,半年前遇見他還都點頭哈腰地問好呢。

都察院禦史花臻與其他同級官員站在角落中,他捧著案卷的手在顫抖,卻在與沈鶴亭視線相撞時猛然低頭——墨汁從倒懸的筆尖墜落,在青磚上綻開一朵黑色的花。

沈鶴亭扭扭脖子,打了個哈欠。

”沈鶴亭,”林世濯率先開口,”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沈鶴亭態度很好。

蒲晉與張智對視一眼,他們原以為沈鶴亭還得嘴硬一會,刑具都白準備了。

“咕嚕嚕……”沈鶴亭臉色微微泛紅,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歉疚道,“各位大人,可否讓我吃一頓飽飯?待我吃飽喝足後,您們問什麼我答什麼,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張智冷道:“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罪奴豈敢!”沈鶴亭懇切地說,“諸位也都瞧見了,我這身子骨……在楚王手裡吃了不少苦頭,真不禁打了。大人們也不想我死在獄中吧?”

蒲晉指著他道:“喂飽了你,你就有了力氣嘴硬!”

“蒲大人!”林世濯攔住蒲晉,發話道,“沈鶴亭既已淪落天牢,不必在一頓飯與他過不去。上飯菜!”

“要清淡些!”沈鶴亭補充道,“我現在胃口不好了,吃不了太油膩的。”

不一會,獄卒端上一盤鹹菜、一盤酸菜和一碗米飯。

沈鶴亭微微一笑,拱手向四周的官員們作揖行禮。他端起一碗溫水,輕輕啜飲;隨後拈起筷子,像作畫一般,慢條斯理地夾起飯菜,每一口都細細咀嚼。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的公子品鑒山珍海味呢。

蒲晉與張智頻頻回頭看林世濯。他們心裡急得要命,而林世濯卻絲毫不慌。

沈鶴亭吃了快半個時辰。

獄卒將桌子抬走,沈鶴亭笑得很溫和:“諸位請問吧。”

張智率先問:“太後與你是否是清白的?”

沈鶴亭還沒反應過來,蒲晉就問:“楚王的一雙兒女,是否為你所殺!”

沈鶴亭撓撓腦袋,心有些亂:“不是……你們……”

林世濯猛拍驚堂木:“夠了!七嘴八舌成何體統!一個一個問!”

“對嘛!”沈鶴亭也說,“你們一個一個說,我也好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