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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風

烈風

皇宮內,滿目肅穆。

景熙帝靈柩前跪了一排排哭泣的妃嬪,不斷有人哭暈了過去。

花紜穿過那些嬪妃,跪在離棺槨最近的一塊蒲團給靈柩叩首,拾起一捧冥錢扔進火盆。沈鶴亭還要去外殿安排宗親祭祀,花紜默許他離開,煎熬地捏白玉手串。

花紜身旁的素顏女子是淑妃,她凝望著景熙帝的牌位,大抵是徹夜的守候讓她憔悴,面容蒼白發灰,一雙杏眼也沒了光,暗淡地滾下淚珠。

花紜不禁心疼,原先母親跟嬤嬤都說過,宮裡的女人命苦,靠著點恩寵過一生,等到皇帝駕崩,她們的希望也就到了盡頭。景熙帝裝了三年的傻子,以命搏權,而他的女人們也要為他的失敗陪葬。

淑妃一早就知道這小太後在打量她,便偏過頭道:“太後娘娘,您不哭嗎?”

花紜心道她哪哭得出來,但怕言多語失,就冷著臉不回答淑妃的問題。

“也罷,娘娘您是太後、天下儀表,哭哭啼啼算什麼道理?”淑妃嗤笑一聲,回頭看了一眼哭天搶地的後妃,諷刺道,“您瞧,眼淚都快彙成河了,可哪有一滴是哭先帝的?都哭她們自己罷了。”

花紜:“那淑妃呢,也哭自己嗎?”

淑妃用手背抹去腮邊的淚,往火盆了多扔了一沓冥錢,她低頭的那一瞬間,還是有眼淚不知不覺地落進火焰中,刺啦一聲化為一團水汽:“臣妾哭先帝,也哭自己。”

淑妃眼簾微斂,道:“潛邸時,臣妾就嫁給先帝了。先帝的女人不多,姐姐們都待我很好,先帝也是。臣妾還記得懷長公主時,他跟弘治爺去圍獵,獵到一隻鹿,割了鹿茸都給了臣妾。天意弄人啊,王府的火燒死了我的孩兒,先帝受了刺激,連臣妾都不認識了……”

花紜沒想到竟還有人真心真意地對待景熙帝。想到昨晚沈鶴亭弒君的樣子,不由得生出半分愧疚:若昨晚在景熙帝身邊的是淑妃,定不會讓他走得那麼孤獨吧。

她不由得伸出手捧住淑妃的手,安慰道:“姐姐釋懷吧,人死不能複生。”

淑妃睨著花紜,兩行淚從眼眶漾出。白光乍現,電光火石間花紜只覺得掌心一涼——淑妃的匕首刺進了她的手掌心!

身後響起其餘妃嬪的驚呼,先帝靈前淑妃行刺太後,若非太後用手攔下,恐怕那匕首就剖開脖頸取了太後性命!

鮮血汩汩流出,疼痛後知後覺。混亂之中,花紜摁住自己脈門讓血流的慢些,眼睛卻不敢相信地盯著淑妃:“我與你無冤無仇!”

淑妃大笑,用匕首指著花紜的鼻子,罵道:“無冤無仇??賤人,先帝給你榮華富貴,你卻與司禮監的閹人媾||和,一起謀害先帝!先帝在天有靈,定叫你跟那沒根的貨色統統不得好死!”

花紜驚呼:“瘋婦!”

淑妃扯過她的衣襟,拽著花紜把她摁在香案上,指著景熙帝的牌位低吼:“本宮含血噴人?那你敢不敢對著先帝的牌位,對著大瀚的列祖列宗發誓——你從未與沈鶴亭勾結,更從不妄想竊取江山、替你花家上位做打算,你說啊!”

花紜被她鉗制不能動彈,她扭動肩膀,發覺淑妃的力氣比尋常男子都要大,極有可能是習武之人。花紜不知淑妃功夫深淺,不敢擅動,她用前胸推翻香爐,想用緩兵之計拖到沈鶴亭的救兵來。

她說:“我有何不敢?我問心無愧。”

淑妃怒極,根本沒注意身後已經響起了錦衣衛的繡春刀出鞘的聲音,仍然從後緊緊扼住花紜的喉嚨嘶嚎:“那你發誓,以你全家的命以你花氏的榮耀發誓!”

花紜被憋得喘不過氣,眼淚奔湧而出,緊咬著唇,她一定要拖住淑妃,不要讓她注意到錦衣衛。

“臣妾花氏,以花氏一族的……榮耀起誓……若與沈,鶴亭等,勾結,便叫花氏,無後而終!”

“砰——”錦衣衛破門而入,淑妃乍然回首,同時手上一鬆,花紜借機反應過來,後踢淑妃胯||下逃出魔爪。

姚鐸與另一個錦衣衛一起摁住淑妃。花紜踉蹌後倒,一雙手護住她的後背,沈鶴亭用帕子簡單包紮好她的傷口,當著一眾妃嬪的面,將花紜橫抱起來,急向外吼道:“宣太醫!快!!”

血一點點濡濕手帕,花紜凝視著繩結,大腦一片空白。

“先帝——您看看您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