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名叫秦艽,一種草藥的名字。
秦家是中醫世家,只可惜家道中落,如今只剩下老大夫和髮妻二人住在西青郊外的半山腰上,守著一小園子的草藥生活,偶爾也下山接接病患。
雖談不上醫死人肉白骨,但也救了不少瀕死之人。
在西青的名聲,算是很不錯的。
這一回,秦老大夫下懸賞單,無他,只因為髮妻病了,而他自己也因為患了風溼行走不便,家中沒有小童伺候,膝下又無子,這才想到了找人來幫忙。
錢不多,但白明軒樂意幫忙。
秦老大夫的夫人,這回病得嚴重,白明軒去看過,從屋裡不停傳出來咳嗽聲,聽得人喉嚨直髮癢。
白明軒要做的並不是照顧病人,而是等一株花開。
什麼花?
曇花。
秦老大夫腿腳不太利索,大半夜的也不方便守在小園子裡,只有白明軒這樣身強力壯的無所畏懼,只是一個人蹲著,總覺得無聊。
“不知道師妹會不會還在等我回去吃飯?”白明軒單手拖著下巴,蹲在小園子旁的一角。
那株曇花仍舊閉合著葉子,冷冷清清地垂在那。
月亮逐漸爬過頭頂,白明軒站起身來,抖了抖有些發僵的身體,雖說如今已是五月,天氣也慢慢熱起來,可二老住在這半山腰上,日夜溫差大,這涼意趁著半夜滲透進人的骨頭裡來,也著實讓人有些吃不消。
秦老大夫說了,得趁著花開的時候,立刻摘下,煎水。
所以白明軒不敢有絲毫懈怠。
只是,等他回到雲來飯館的時候,白桃已經去睡著了,廚房的灶臺上還熱著半鍋紅燒肉,留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師兄,再忙也要回來吃飯。
將紙條摺好,塞進懷裡,白明軒安安靜靜盛了一勺飯,端著紅燒肉,坐在廚房裡,慢慢吃著。
以前,他總覺得白桃做的飯菜充滿危險,都沒有好好的認真的去嘗過,如今卻覺得這根本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飯菜。
紅燒肉肥而不膩,肉皮頗有嚼勁,吃完了肉,剩下的湯汁閒甜正好,拌飯最為合適,白明軒甚至還多吃了幾碗,以致於最後吃得太多,只能挺著肚子在院子裡散步消食。
儘管白明軒的動靜已經放到了最輕,可還是讓顧瑜懷聽見了。
“你怎麼才回來?吃飯了嗎?”顧瑜懷揉了揉眼睛,披著一件外套,開啟了房門。
白明軒扭過頭,打了個哈欠,隔得老遠,顧瑜懷就聞到了那一嘴熟悉的紅燒肉味,他疲憊地閉了閉眼:“看來吃的不錯,小桃等了你很久,以後要是回不來吃飯,起碼讓人送個口信,別連累我一塊兒捱餓。”
“是我的過錯。”白明軒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顧瑜懷轉身進屋,倒了一杯熱茶,捧著又出來了,問道:“這次的任務很難嗎?”
“不難,已經結束了。”
顧瑜懷點點頭,他是不擔心白明軒的人身安全的,畢竟目前他們三人當中,白明軒的功夫是最強的,雖然他混市井的時間最長,可他那些都是三腳貓的功夫,若是碰到幾個練家子,根本沒法保護白桃。
“明天飯館就開張了,你就先別出去了吧,在飯館裡幫幫忙。咱們現在沒人手,你要再出去了,我和小桃……”
“放心,明天我在家。”
“行,那就這樣吧,我睡覺去了,你溜達一會兒也休息去吧,明天可有的忙呢!”顧瑜懷打了個哈欠,將手裡的茶遞給了白明軒,自己則伸了個懶腰,轉身進了屋。
白明軒感受著手掌心裡不斷傳來的熱度,仰頭看著夜幕,突然間覺得,不知不覺當中,自己的師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需要自己無微不至照顧著的小丫頭了。
只是,他還是有點睡不著。
吃飽了撐的。
第二天清晨的時候,白桃一如既往起得早,雖說是新飯館開張,可礙於他們在江湖上的仇家,白桃並沒有買鞭炮,只是做做樣子,讓顧瑜懷掀了紅綢,露出那塊她花了幾兩銀子做的匾額。
只是,板凳從涼坐到熱,再從熱變到冷,壓根兒就沒有多少客人進飯館吃飯。
毫無競爭優勢啊!
白桃蹲在飯館門口,看著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群,哀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