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姑姑朱氏用兩個熬藥罐子交替進行下毒,就是為了讓人探尋不到線索,就算是有心檢查了藥方與藥渣,也不會有任何的異樣,而在銀器試探下,湯藥顯示無毒,那麼便不會有人起疑。
到時候,月氏纏綿病榻日久,就會漸漸斷了蕭遵的寵愛。
那麼這件事的主使之人,就是顧氏!
如今已經找不到其他的線索,朱氏抹在熬藥罐子上的粉末會被沸騰的湯藥整齊帶進湯藥之中,如果不是被抓到現行,朱氏大可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然後將事情……
蕭般般瞧了瞧身邊臉上還掛著淚痕的芙蕖,心中便已明白。
朱氏發現芙蕖察覺到自己下毒的事情,沒有找機會殺人滅口,就是為了在東窗事發之時,有一個可以甩鍋的替罪羊。到那時,只要朱氏一口咬住芙蕖,是她在送藥的過程中將不匹配的藥材粉末加入湯藥之中,那查不出任何一點的藥方、藥渣與熬藥罐子就會讓朱氏徹底擺脫嫌疑,而芙蕖端在手中,能夠被醫術高超的大夫查出端倪的藥碗中的湯藥,就會成為指認芙蕖的鐵證。
芙蕖百口莫辯。
這一場算計中,顧氏打著沒有毒性的湯藥不會被人發現的計劃,打算將顧氏的身體拖垮,而就算被人察覺,一個剛剛買進太尉府的女婢,也不會將禍水引到她的身上。
芙蕖就會成為這場失敗的計劃中,唯一的受害者。
“有人要將你當做替罪羊。”蕭般般走到芙蕖的身邊,將盛著慢慢湯藥的藥碗遞到她的面前,詢問道“你可願意露出你的獠牙,咬回去?”
芙蕖膽子小,很是猶豫。
蕭般般決定再給一劑猛藥“芙蕖,你要想清楚,你已經撞破這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們將你拉下水,可是不打算救你的。而我不一樣,我要做的事情是反擊,要去懲罰這件事情當中的罪魁禍首,你這樣受人脅迫,行差踏錯的小角色我覺得無關緊要。”
接下來,蕭般般給了芙蕖兩個選擇。
一是芙蕖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繼續斷藥送藥,等到蕭般般將掌事姑姑朱氏的罪證蒐集完整,上報主君,等到流雲小築整個院子所有人都被調查,朱氏開口之人,讓芙蕖背下所有罪責,最後被髮賣,或者乾脆直接打死。
第二個選擇便是芙蕖幫助蕭般般捉到掌事姑姑朱氏的下毒現行,直接將這件事情板上釘釘,咬死朱氏。之後,她想要出府也好,或是繼續在這裡做工也行,蕭般般都會隨她的意願,幫她安排好一切。
芙蕖低下頭,思量過後,抬頭時眼神中雖然還有一絲怯懦,但皺著眉頭結巴道“小……小姐,奴婢……奴婢想選第二個。”
是了,只要是個人就知道,第二個選擇明顯好於第一個。
蕭般般點點頭,吩咐芙蕖今日黃昏時分,仍舊照常趣味月氏端藥,只是要多加留意,朱氏將那熬過湯藥的,罐口處殘留著證據的熬藥罐子放在了何處。
熬過湯藥的罐子不能立刻水洗,否則在冷熱水交替的刺激下,罐體會發生破碎,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熬藥罐子,這在太尉府的賬本上也是有記載的,損耗太多總是要引起他人注意的。
只要找到那熬藥的罐子,那麼朱氏就算是巧舌如簧,也要在鐵證之下,吐露真言。
芙蕖見不是什麼動手動腳的大事,便點頭答應下來。
蕭般般再次將碗裡的湯藥拿走倒在院子不被人注意的角落當中,將空著的藥碗還給芙蕖,讓她不動聲色地盯著掌事姑姑朱氏。
然後扶著月氏重新躺回床榻。
“這個小丫頭,不可用。”月氏看著芙蕖離去的背影,嘆息道“膽子太小,優柔寡斷,般般要當心她臨陣倒戈。”
“所以女兒打算快刀斬亂麻了。”蕭般般點頭,承認月氏分析得不錯,自己也已經注意到,芙蕖的心性不夠堅定,如此放走,時間一長就會被朱氏再次威逼利誘,搖擺之間很難把控“女兒原本想著,要用此番計謀,將計就計,把顧氏從幕後揪出來,不過現在看來,咱們能夠借這件事情,打掉顧氏送來的眼線,已是非常不錯,恐怕顧氏……”
蕭般般說出自己的擔憂“事情敗露,顧氏大約會棄車保帥,讓朱氏頂下所有罪責。”
月氏點點頭,輕聲詢問蕭般般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阿孃今日將父親請來流雲小築吧。”蕭般般知道,太尉府始終是蕭遵的天下,所有事情都得讓這個人知道,才能達到最想要的結果“只是千萬留住他,等到芙蕖將湯藥端過來。”
所幸,傅笙囑咐過李御醫,今日要厚下臉皮,在太尉府中多待上幾個時辰。
想來他已經知道,自己回府後不久,就要行動了。
蕭般般對月氏一番囑咐之後,出門差了一名平日裡負責灑掃的小廝,到日暮時分,便去請主君過來看看,說是月氏的病症又開始不好了,如果李御醫還在,便一同請過來。
接下來,就是等待黃昏時,月氏再一次的服藥時間。
聽聞月氏病症不好,蕭遵便立刻趕來了,李御醫挎著藥箱步步緊跟。
蕭般般站在床榻一側,眼中雖然透露擔憂之色,但卻時不時的往門外去瞟,察覺到芙蕖端著藥碗過來,心中便已然有數。
短短時間,還不夠芙蕖仔細品味,自然也不會在朱氏的面前露出馬腳。
芙蕖上前將湯藥遞給蕭般般,輕聲道“朱氏的藥罐藏在流雲小築後門的雜草叢中,想是要等入夜之後再處理。”
好……那麼就好戲開場吧!
原本蕭般般想要裝作被湯藥燙了手,將藥碗扔出去,潑在這兩日將將盛開的一株水仙花上,花草枯萎,足夠引起蕭遵的注意,再引出月氏被人下毒的事情,就非常的順理成章。
但李御醫卻不等蕭般般雙手哆嗦,率先開了口“二小姐,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