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此空檔,周未便向徐墨卿講述起,自己離開豐城之後的種種經歷。
那年,周未與徐墨卿在豐城外辭別,自行一人向西走去。一路上也是遭受到不少險阻,最終才踏進這萬里城中。周未的一位摯友,就在這座城池當中,那個人就是這朱雀臺的老闆金鵬。
“原來周郎是為了尋友,看來你與這位金老闆情誼頗深。”
“你道我那一身武藝是跟誰學的?”
“這麼說,這位金老闆原也是東梁人了?”
“不,他是北陸人。早年四海雲遊,在東梁秋水樓中與我相識。我是秋水樓中身價最貴的伶人,那個時候,他沒有那麼多錢贖我的身。”
竟還有這段故事,徐墨卿暗自感嘆。周未繼續講述,後來金鵬離開東梁再無音訊,而周未卻先被徐鍾卿買回府中,再輾轉被送到年敘蓮身邊。等到金鵬腰纏萬貫,輾轉打探到周未下落時,周未已成為年敘蓮的枕邊人。
再後來的故事,徐墨卿就知曉了。年家倒臺,周未得回自由身,便從豐城一路追到這萬里城中。在此之後,他與金鵬結伴,去往南海與北陸二國,看遍這世間美景,最終又這回到萬里城中定居。
兜兜轉轉幾載,他在朱雀臺的對過,開了間不大的雅緻琴坊。他本就是伶人出身,最擅長瑤琴琵琶,還能歌善舞,很快就在朱雀臺中,打下一片天地。這裡面自然也有金鵬的鼎力相助。
周未敘畢,忽有些傷感,“徐郎,你……後來還與遙郎見過面麼?”
遙郎所指不就是年敘遙麼?這個名字有太久沒有被提起過,徐墨卿幾乎都要忘記他的存在。
徐墨卿誠實搖頭,“未見過,亦不知。”
“在東梁,我放不下的人,也只有年敘遙了。他是除徐郎之外,唯一真心待我的人。”
“年生如何,我的確不知。年家倒臺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但年生和年敘蓮的幼女,都得到了寬赦,就沒有人敢再動他們。這一點,你可寬心。”
周未“唉”了一聲,道:“年生戀著燕娘子的姨母,一直執迷不悟,不肯放過自己。問世間情為何物?”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軟紗簾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柔美中帶著幾分笑意。
周未拍手稱快:“是坤凌。徐郎,你家娘子回來啦。”
徐墨卿緊張地站起來,望向軟紗簾外。可走進來的卻只有坤凌一人,連燕歸晚的影子都沒有瞧見。
坤凌笑盈盈地走到二人面前,道了萬福禮,“燕娘子她……羞澀的不行,我和九鶯兩個人拖拖拽拽了一路。”
“那她人呢?”周未急迫道。
坤凌抬手一指,“就在簾外,看來,還需徐郎親自去請了。”
徐墨卿疾步跨了出來。與此同時,一個身穿金絲猩紅麒麟直裾的男子,恰從他們隔間前的廊下經過。
此人約摸廿七八的年歲,束著過分整齊的髮髻,並不算十分俊美的臉上,透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自信。他的腰帶上懸著一塊粉青雙龍玉佩,右手上拿著一把紙扇,紙扇朝外的一面上,寫著個大大的“茫”字。
九鶯正在身側推著燕歸晚走進隔間,但燕歸晚實在太羞於見人,徒手抱著根紅柱子,說什麼也不肯放開。
“晚主,咱們進去吧。”九鶯咯咯地笑道,“您這樣子,多好看,徐郎見了準喜歡的。”
燕歸晚氣急敗壞道:“你你你,你剛才怎麼不換?偏可我一個人擺弄,我後悔死啦,我要回屋去換衣裳。”
九鶯笑得合不攏嘴,“晚主,別鬧啦,凌姑娘進去叫人,咱家徐郎馬上就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