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 她的世界變了。
過去她坐穩生物系專業課成績的頭把交椅, 也算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走在路上自然能收到諸多注目禮, 或探究,或豔羨,但目光大多善意。
而如今,隨著那個帖子層數被人惡意地越頂越高,她開始明顯感受到了區別, 無論走到哪裡, 永遠有人停下腳步, 竊竊私語。
她活了二十一年, 素來是沒心沒肺的, 對於輿論壓力自認為能應付得很好。可傍晚時分,當她步入第二食堂時, 原本喧鬧的氛圍就像被感染了瘟疫的病毒區,先是周圍的那一塊安靜下來, 而後迅速彌漫到整個區域。
然後, 她聽到了人世間最險惡的揣測。
【我去, 她怎麼敢再再度拋頭露面, 我要是她,我都沒臉出來了好吧。】
【和我一個學院的,當年拒絕了不少學長, 原來人家是喜歡重口味玩師生戀的。】
【據說好像保送去了生研院, 真沒天理, 就靠著勾引自己教授換補考機會。】
【對啊對啊,你們說她過去的成績是不是都靠那點子狐媚手段來的?】
輕輕鬆鬆幾句話,毀掉她的全盤努力。
她試圖遮蔽這外界的聲音,面無表情走過人群,可笑的是就連食堂打飯的阿姨都捕風捉影聽了點新聞,面對她的時候一副欲言又止的微妙表情。
心心念唸的燒鴨飯味如嚼蠟,她形單影只坐在最角落,機械地將飯一勺勺塞入嘴裡,吃到一半就沒辦法再下嚥,她端起餐盤放到了回收處,果不其然又得到了浪費糧食雲雲的外界批判。
現在就連呼吸都是錯的。
許柔百思不得其解,荊念是她們的白月光,不少女學生大膽獻殷勤只為博得他青睞,勇敢如孫眠者更是直接發起了師生戀的挑戰,怎麼輪到她身上,就是道德淪喪了呢?
這雙標,未免太可笑。
待她回到寢室,董妍正坐在桌後,面對著膝上型電腦臉色憔悴。
她愣了一下:“你沒去實習?”
“沒,我舌戰群儒,撕了一個晚上。”
許柔:“……”沉默片刻,她又笑起來:“戰績如何?”
董妍揉了揉揉眼睛,幽幽嘆口氣:“出現了好多新註冊的小號帶節奏,每個人都說得煞有其事,感覺撕不過來了。”
“別撕了,她們也就耍耍嘴皮子,對我産生不了影響。”許柔翻開專業書,看了一會兒發現大腦變遲鈍了。
每個字都認識,連成句子後偏偏讀得費勁。
三天後就是正式的保研考試,她長這麼大從未體會過考前綜合徵,如今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焦慮。
董妍還在打字,邊和鍵盤鏖戰邊怒道:“版主是不是在吃.屎,這種帖子還不刪,留著過年啊!”
她奮力在螢幕上打下一行字:【男未婚女未嫁,不犯法,謝謝。另外,所有攻擊我的都會十倍反彈……】
最後她還想發個憤怒的表情,無奈有隻纖白的手伸過來,幹淨利落地蓋上了筆電。
“大妞。”
“噯?”
許柔從後面摸摸她的腦袋:“謝謝,你做得已經足夠多了。”
董妍愣了片刻,趴到桌子上,她臉貼著桌面,耷拉著眼皮,一夜沒睡,確實身體精神都疲憊到了極點,如今放鬆下來後,睏意撲面而來。
“你休息下。”許柔把外皮披到她身上。
董妍的眼睛快要合上,又強打精神抬起頭來:“對了,系主任找你談話過嗎?”
“沒。”
“那就好。”
兩人對話剛結束,許柔的手機就震起來,她瞥了眼來電號碼,苦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