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聽到腳步聲逐漸遠去直至消失，江牧終究沒能忍住，蒙在被子裡嚎啕大哭起來。

身上疼，心裡也疼，他覺得委屈，從來沒有這麼委屈過。

封簡這麼多年來對他一直是很好的，從沒對他說過重話。

晚上會把他抱在懷裡睡覺，偶爾生氣的時候的確會在床上動手，打的也是不痛不癢的地方，讓他疼了又會很快哄他，擔心他會感冒生病，所以每一次都盯著他把頭發吹幹。

他知道那不是因為喜歡而産生的疼愛，封簡對身邊任何一個人都很好，只不過看他可憐，所以會對他更好一些。

江牧反反複複告訴過自己，他不應該貪心，應該識時務，應該見好就收，應該在封簡對他保有最後的溫柔和善待時聽話地離開，而不是把事情鬧到現在這樣難堪。

他現在是留下來了，卻也被徹底丟掉了，投射在他身上所有的溫柔被一瞬間收回。

封簡依舊對其他的人很好，卻開始刻意地對他壞，他不是死掉的木頭，他感受得到。

眼淚讓人顯得軟弱無能，可是除了哭泣，他沒有任何辦法發洩糟糕的情緒。

封簡已經出了房間，他可以放肆地哭，到後面江牧甚至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已經全部地流幹了。

臉頰貼著的枕頭濕了一大片，他蜷縮起身體，把自己抱成一團，維持了一個像是待在母體裡的可以給他安全感的姿勢。

江牧哭累了，在他昏昏欲睡之際，身上蒙著的被子被掀開，刺眼的燈光讓他睜不開眼睛，他把自己縮得更小，臉埋進彎曲著的手臂裡躲避。

其實封簡那時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他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去外面給江牧拿藥，說到底還是不忍心。

封簡是想要發洩和懲罰江牧的，江牧就像一塊捂不熱的石頭，無論他對江牧怎樣的好，他能打動江牧的地方卻永遠只有物質。

對於他來說，得到江牧是一件很輕易的事情，他也確實得到了。

江牧睡在他的床上，柔軟地任由他擺弄成各種模樣，他像對待戀人一樣對待江牧，期待著在用江牧需要的東西留住江牧的時間裡，江牧會在相處中移情別戀喜歡上他。

他也想過直接告訴江牧，和江牧說我喜歡你，我們要不要在一起試試，雖然我們的開始不太好，但我以後會對你很好。

可是還沒等他找機會說出口，就不小心聽見江牧和別人打電話的時候說的那些話。

“肯定是這樣啊，喜歡他的時候恨不得天天貼著他，不喜歡的時候一秒鐘都待不住，巴不得立刻跑得遠遠的。”

“我現在這種單純的買賣關系就最好最穩固，而且因為第一次的時候他弄我弄得太狠了，之後每一次做完都對我很大方，這不比談戀愛強啊。”

是比談戀愛強，所以他沒什麼好說的了。

江牧蒙在被子裡哭，他站在床旁邊完整的聽完，江牧被他慣壞了，他只是按照江牧所希望的對待情人的姿態去對待江牧，江牧卻受不了。

“你可以告訴我你後悔了，”封簡俯身扯開江牧擋著臉的手臂，捏住江牧的下巴，抬起江牧的臉，逼迫江牧看著他，問：“江牧，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後悔嗎？”

江牧也想問自己，回來自討苦吃，他後悔嗎。

他不後悔，只要可以和封簡待在一起，就沒什麼好後悔的，江牧的喉嚨哭到沙啞，渾身提不起什麼力氣，語氣聽起來卻依舊很堅定：“我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