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葡萄乾王子你們知道麼?就是那個帶著個小帽子,長著長脖子的那個。”暮雪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他又怎麼了?”陳飛問道。
她說的應該是回紇王子,我和離琰陳飛不禁都緊張起來,豎起耳朵聽她接下來的話。
“那傢伙給我送了五次東西,都被我拒絕退回去了,誰知道他居然跑去那個皇帝面前說我壞話,說我刻意疏遠回紇,影響了番邦之間的情誼,居然想要那皇帝讓我和他多多交流,以示友好!”暮雪氣的直翻白眼。
“你知道那死皇帝居然說什麼?他居然叫我和回紇王子多走動走動,這樣利於培養兩邦之間的感情!居然還叫我後天和回紇王子一起去驪山行宮遊玩兩日!”
看來騎銘的猜想都是對的,對於暮雪和騎瀮的親近,長安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不想這聖上竟然精明至此,有意撮合暮雪和向來與匈奴犬戎不和的回紇王子,這樣一石二鳥,坐山觀虎鬥,不僅削弱了匈奴和犬戎在北疆的勢力,若敦煌能與回紇聯姻,那麼就會再出現第二個北疆霸主,兩方對立,互相內鬥,長安自可高枕無憂。
只是,這暮雪難不成要成為這場政治鬥爭中的犧牲品麼?可憐騎瀮和暮雪都年紀輕輕,不因世事,若皇帝強行施加壓力,做出棒打鴛鴦之事,這兩個人可如何承受得了啊……
離琰的臉色極其難看,他於心有愧的看著暮雪,確實,暮雪與騎瀮本是很好的一對,就單單隻因為匈奴實力太過強大,便要被萬般阻撓,這帝王家的兒女,從來都不是好當的。
“那你怎麼說?後天要去驪山行宮麼?騎瀮知道這件事麼?”陳飛皺著眉頭,面露不忍之色。
“我去驪山行宮陪那葡萄乾?!做夢吧!”暮雪嘟著嘴,用力的用腳跺著地面,身上的銀鈴兒叮噹作響。
“那你是怎麼跟聖上說的?你不會又頂撞了聖上吧?”離琰眉頭一簇,瞪圓了眼睛。
“我哪有頂撞他!我只是說,誰愛去誰去,你想陪葡萄乾你陪好了!反正我不去!說完我就跑回來了呀!”暮雪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的說。
我不僅倒吸一口涼氣,當今聖上,真龍天子,怎麼會忍受她如此肆意狂妄之言呢?而暮雪也並沒有被關進大牢裡反而是生龍活虎的站在我們面前。
“不和你們玩了,我要去找瀮哥哥了,讓他幫我教訓那個葡萄乾!”暮雪看著我們三人滿臉無奈和驚奇的神色,一跺腳一甩袖子便一溜煙的跑走了。
我心生擔憂,低聲問離琰:“暮雪這樣的性情……真的沒有關係麼?”
離琰自然明白我指的是什麼,如果皇帝真的怪罪,恐怕暮雪難逃一劫。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這天下,恐怕也只有這一個暮雪,能夠這樣的縱情任性吧。”
“何解?”陳飛追問道。
“你們不知道,敦煌城主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在暮雪十歲的生日上,敦煌城主就昭告天下,她這丫頭天性純良,隨性自然,不受禮教與世俗約束,凡事皆率性而為,如若暮雪有得罪到其他人,那麼敦煌願意,但是如果有人因為暮雪的天性使然而惹得他寶貝女兒不開心了,那麼敦煌不惜傾全國之力而誅之,以卵擊石也在所不辭。”
離琰頓了頓接著說道:“這就是為什麼,敦煌城主放心的讓暮雪一個人來長安。他知道沒有人敢輕易的對他的寶貝女兒怎麼樣,而聖上也會暗中保護,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就讓別人對她怎麼樣的。”
我被離琰的話徹底震懾到了,暮雪的隨性是敦煌城主慣出來的,可是她的天真她的善良她的單純她如同天空飄散著的白雪一樣的輕逸靈動的美,也非這種自然生長所不能養成。或許有人會認為敦煌城主並不是一個稱職的邦主,因為他沒有培養出來一個合格的滿腹兵詐的一國儲君,可是他絕對是一個極好的父親,也是一位最好的藝術家,因為他培養出來了一個這世界上最美麗最自然的女兒,也塑造出了一個這世上最自由最無忌的靈魂。
不過,我也有了與其他人同樣的疑慮,暮雪這孩子是女兒身,看她現在的天性也根本不可能擔任一邦之主的重任,難不成千年敦煌就要這樣將城拱手讓人?真不知道敦煌城主到底是怎麼想的。
當騎銘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整張臉都黑了下來,看來今年的大朝會註定不能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