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交通肇事案
十五年前,沈芳芳受重傷,高愛蓮永遠離開了人世。
高愛蓮是著名作家,又是貓城南方特區報的編輯、記者和經濟部主任,因此案件驚動了高層,專案組很快成立。勞餮是專案組成員,張鑫是常務副組長。
專案組成員在起初二十天的調查走訪中,每一條線索都不一而終,一個個偵查員都灰心喪氣,壓力山大。壓力更大的當然是張鑫——他立過軍令狀,六十天內找出真兇。
每一次的案情會上,勞餮雖然發言不多,但在案發的三天時間內就提出過這麼一個思路:
高愛蓮被害時的四個月前,出過一次車禍,雙腿殘疾,下身癱瘓,從此行動不便。高愛蓮既沒有駕車,也沒有橫穿馬路,而是在下班途中的人行道上,被一輛小車撞傷,而且,故意撞傷的可能性非常大,因為有目擊證人。
有人要她的命。
窮兇極惡的傢伙,在車禍未得逞後,再一次犯案,這不是沒有可能。因此,偵查重點應該放在尋找以前的肇事司機和肇事車輛上。
但當時幾乎所有的觀點,包括專案組實際負責人張鑫都認為:高愛蓮家地處老式建築的一樓,小區沒有圍牆,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進進出出。從發案現場勘探發現,歹徒有三個之多,而且不僅僅是殺人,還搶走了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和銀行卡。貓城又是特區,流動人口處全國之最,明顯是流竄作案,而且作案犯絕對是慣犯。
可是,幾乎用盡了所有的警力在七天、十天、十五天、二十天的時間裡,也沒有找到真正的流竄犯,反而把警隊搞得人人疲憊不堪。
就在這樣一種境況下,也在這樣一種壓力下,張鑫同意了勞餮開出過的“藥方”,並派了一個實習生給他當助手,但同時又顧忌臉面,也為了失敗後有個退路,並沒有公開安排和公佈他們的調查行為。
總之,只是把勞餮的思路當作死馬,又把死馬當作活馬,再派個需要鍛鍊的小女孩給他當馬仔,就這樣開始了勞餮後來對媒體自嘲的“三馬調查”。
幸運的是,張英雖然是新警察,但積極上進,而且頗有思考能力,勞餮帶著她,透過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居然將大案、重案拿下。張英也由此感謝師傅,因為後來她晉級、提升比任何一個同時期進警隊的都快,現如今,她本來已經是分局刑警隊的副大隊長了,但因為結婚生子的緣故,自願到派出所當指導員。
勞餮並不是影視劇裡那種既特立獨行,又勇往直前的人。當隊裡都不重視他的意見時,他也就響應隊長的號召,每天做一些得過且過的排查工作。但當既是隊長又是同學的張鑫開始重視他的意見後,就立馬精神倍增,幹勁沖天。
他得令後琢磨:高愛蓮發生過車禍,而且從案卷分析,尤其是報案者沈芳芳提供的證明,肇事者是一光頭,到目前為止沒有找到她所陳述的這個“光頭”的蛛絲馬跡。
前辦案人為什麼沒有死死咬住那個光頭呢?勞餮自問。
勞餮自問更多的還是高愛蓮。
這麼一個與人為善的女子,半年不到,兩次遭受荼毒,於是社會上就有不少人議論高愛蓮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輩子倒黴透了。但倘若從刑警的思維出發,理順這麼一層關係:世間事往往是壞人對好人作惡,而不是老天爺所謂的安排。東野圭吾曾在小說《惡意》中說,好人再多的善良和仗義,也填不滿壞人內心的黑洞和惡意。所有人如果能像警察一樣認識到這一點,社會的管理成本或許就要減少許多,世俗的人也就不會總拿著“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樣消極應付人生的話來閒聊和非議他人。
因此,光頭無論如何應該找到!
樹有根水有源,從理論上講,世界上沒有高愛蓮這般倒黴的人,只有不斷製造倒黴事件的壞蛋。轉變思路,從車禍查起,不僅是另闢蹊徑的探案方法,也是柳暗花明的生活哲理。
其實探案就是生活,生活不能缺少哲理。
勞餮是一個懂哲理、重推理的刑警。
得令後的第二天,他就帶著他的思考和推理,以及助手張英,直接去交警大隊。
當勞餮清瘦還略顯單薄的身影出現在交警大隊時,張英也早早地在那裡等候了。負責高愛蓮車禍案的交警也在等候刑警。
但問起詳情,交警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案卷中,除沈芳芳的見證筆錄和高愛蓮的傷情鑑定,就幾乎找不出其他有價值的資訊。而且,沈芳芳的資訊也不齊全,或者說,沒有完全調查清楚。
比如,沈芳芳的單位,貓城市春秋禮儀慶典公司,沒有人去調查,似乎也無人在意沈芳芳這個人,更沒有人思考:沈芳芳是幹什麼的?她為何恰恰目睹了車禍的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