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貴究竟在外面養了幾年外室,躲在內宅帶孩子的林慧媛一直被蒙在鼓裡無從得知。等到有一天,程貴將一個姓柳的年輕女人和兩個孩子領回家的時候,林慧媛震驚之餘,措手不及!
那個時候,林家二老一個病故一個病重,整個林家的産業都被程貴握在了手裡。林慧媛對現實的殘酷以及對丈夫背叛的傷痛無可奈何,只得點頭讓那母子三人進門。
然而那個女人的野心遠不止一個姨娘的身份就能滿足她。
她覬覦著林慧媛的正室之位,更覬覦著林家米業的資産。林慧媛只有兩個女兒,且顏色早不如當年,而她卻還年輕貌美,且為程貴生有一雙兒女,她有爭奪正妻之位的籌碼和資本。
自打那外室女帶著倆兒女進門之後,林慧媛母女三人的日子便變得艱難起來。林慧媛心地善良,不善陰謀詭計,常常在柳姨娘的設計下吃虧,與程貴的感情也在一次次的沖突矛盾爭吵下變得淡漠。
林慧媛被傷透了心,她也深知自己壓根不是柳姨娘的對手,為了防止兩個女兒遭到柳姨娘的毒手,在林母去世後,向程貴提出了和離。
然而程安素卻不肯隨同母親和妹妹離開,十一歲的她已經知道她們一旦離開了父親,未來的生活將要面臨怎樣的困難。她寧願委曲求全地討好柳姨娘,也不願跟著母親妹妹走,過無法忍受的苦日子。
林慧媛苦勸無效後,只得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心,帶著程安玖離開了榮成縣。
後來柳姨娘成了程貴的妻子,過著本該屬於林慧媛的富家太太的生活,而林慧媛則帶著程安玖,輾轉換了幾個地方,最後才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遼東府落腳。
後面的生活如何,趙媽媽許是擔心程安玖想起那些苦日子難過,只是簡單的帶過。至於程安玖是如何會走上女捕快這條路的,趙媽媽倒是說得具體些。
原來,四年前,大夏朝新帝仁宗登基後,頒發了新的政令,其中有一條是關於捕快衙差仵作這種賤業的,朝廷取締過去操賤業者三代不得參加科考的嚴苛律令,鼓勵從業,提高各州府衙門捕快俸祿待遇。
當年只有十五歲的程安玖看到母親林慧媛為了維持生計,沒日沒夜的幫人縫補衣裳漿洗衣服,心疼不已,再想到從琴樓公告上看到衙門正在招收捕快,且男女不限,俸祿不低,便想去嘗試一番。
程安玖自小個性外向開朗,喜歡舞槍弄棒,跟著母親離開榮成縣之後,她便越發熱愛習武了,有武技傍身,不僅能強身健體,還能保護自己,保護母親,所以林慧媛後來倒也沒有攔著程安玖練武,畢竟孤兒寡母在外,存在的危險因素太多了。
程安玖是瞞著母親去衙門面試的,沒想到竟然透過了。有很長一段時間,程安玖都用謊言欺騙母親說是去布衣坊上工,可背地裡卻是當起了除暴安良的女捕快。
後來她的身份之所以會曝光,是因為在東市上追捕一名小偷,幫被竊者追回了不菲的財物,那人感念在心,打聽了程安玖的住處,親自備了禮物上門致謝,這才揭了底兒。
林慧媛為了這事兒跟程安玖生了很大的氣兒,可最後還是拗不過女兒的倔強,只好妥協了。
可惜的是這樣簡單的日子好景不長,林慧媛一貫身子弱,一場大病之後,纏綿了半年多病榻,就丟下及笄不久尚未議親的小女兒走了,而程安玖要為母守孝三年,婚事也就這樣耽擱了下來。
程安玖聽到此處,已經對原主的身世瞭解了大半。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拼爹時代,好爹在手,天下我有!
可攤上這麼個又渣又賤的爹,是原主母親的不幸,也是她的不幸!
然而程安玖對於趙媽媽所說的事兒還有一點兒感到不明。
趙媽媽說原主為了母親守孝三年而耽誤了親事,這足以說明原主是個極孝順的女兒,那麼她那一對包子是怎麼來的?
難不成在為母守孝期間,還與男人暗中幹那事兒,還鬧出了兩條人命來?
這也太那啥了吧……
程安玖心理上對此無法接受,正打算開口細問文哥兒和武哥兒的事兒,那倆小家夥從院外進來了。
“娘,你看,我和大哥摘了好多山印子……”武哥兒一臉雀躍的跑到程安玖跟前,兩手提著前襟的小褂子,走近看,裡面兜著一捧紅黑相間的桑葚果。
文哥兒也兜著一捧,緊跟著武哥兒進來,笑著對母親道:“娘,是我發現的,我和弟弟剛嘗了一個,可好吃了,酸甜酸甜的!”
程安玖心疼的摸了摸倆娃的小腦袋。
家裡的環境不好,平素要吃水果點心這些個東西,那是不可能的。小孩子都嘴饞,這野生的桑葚對他們來說,算得上人間美味了。
“文哥兒這麼厲害啊,這桑葚顆粒飽滿,且有補血滋陰生津止渴的功效,倒真是不錯!文哥兒和武哥兒要吃,可得先用水泡泡,洗幹淨了才能吃哦!”程安玖笑道。
“那我把這些都給娘吃!”文哥兒睜大眼睛說道。
程安玖不解的看著他,便聽文哥兒解釋道:“娘說山印子能補血,娘受傷流了很多血,可不得吃這個補補麼?”
武哥兒也明白過來,緊跟著點頭道:“大哥說的對,武哥兒也把這個給娘吃。”
他說完,又轉頭對文哥兒道:“大哥,咱們明日再去摘,這地兒可不能告訴三牛,不然,他那樣兒,明日咱再去,肯定是一顆不剩了!”
三牛是隔壁鄰居孫虎家的孩子,今年五歲了,長得虎背熊腰,是個壯實的大胖子,食量很大,不及文哥兒武哥兒這三歲的娃娃機靈聰明,站在他倆身邊,足足大出一大圈,可偏偏願意跟著文哥兒武哥兒當個小跟班。
看著這小兄弟倆的打算,程安玖笑了,心底深處柔軟得不行,心道這一世能有這麼兩個貼心的兒子,當真是老天爺待她不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