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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負重

辛夷忽的就再說不出什麼了,三綱五常,三從四德,都在眼前這寬厚而溫暖的後背前,頃刻碎了一地。【△網 .ai .】

辛夷貝齒咬了咬下唇,心虛地瞥了瞥四周,這才撩起衣袂,紅著臉伏到江離背上。

肌膚相觸的那一瞬,江離的背一顫,辛夷的心也一顫。

她能看見江離的喉結動了動,然後他轉頭,向放在一旁的傘努努嘴:“在下雙手不得空,卿卿便為我撐傘如何?”

“這是自然。有勞公子。”辛夷拾起地上的傘,撐起在了二人的頭頂。

於是山路蜿蜒,漫天大雪如幕,一男一女的身影在林間穿行。

男子揹著女子,女子為男子撐傘,襯著連山瓊樓玉宇,如同仙家筆下的畫卷。

辛夷只覺得腦子恍恍惚的,鼻尖是江離衣衫間的沉香,身前是江離寬厚而安心的背部,她伏在江離的後頸窩,隔著衣衫能感到二人身軀相依。

她的臉已經燒紅得可怕,幸好江離看不見。

然而她又有些心癢,想看看江離此刻是什麼表情。

“卿卿。這一刻我好像等很久了。”江離的聲音驀地傳來,唬得辛夷連忙縮回頭,只顧喏喏應道,“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江離似乎一聲輕笑,背住辛夷的指尖又緊了緊:“曾經我以為,有牽掛是很可怖的事。如同棋局只有利益,無關風月,唯有無情的人才能贏到最後。我曾經鐵了心地覺得,心有負重是個累贅,會錮住我的手腳,拖累我的腳步。”

“心有負重?”辛夷下意識地一怔,“這是什麼意思?”

“心有負重。有放在心裡的人,珍藏在心裡的情,如同把一件東西放在心裡,自然如同負重。一定是有重量的,來自身心的,還有歲月的,是份責任擔當和牽掛,所以一定是有重量的。”江離娓娓道來,說得很瑣碎很平靜。

辛夷聽得不太明白,但卻似乎又懂,或者說,從他嘴裡說出來,她隱隱明白他所謂的負重是何物。

“人活一世,行走世間,紅塵紛紜,悲歡離合。自然是有千般負重,誰又能心中空空。只怕罔極寺的佛祖,也不能說真的心如明鏡罷。”辛夷略略思量道。

“不,曾經的我,真的就心中空空。只想站在絕對的強大上,誰都可以利用誰都可以捨棄,然而當我一步步走向這個強大,卻發現棋子最後會棄,敵人也會伏誅於劍下,最後的最後,我心裡什麼也沒有留下,只有一片空茫茫。”

江離的語調帶了分幽遠,如同從太過久遠的歲月深處傳來,曾經驚濤駭浪的恩怨,都化為了回首時的一份淡淡的悵然。

辛夷不知如何回答。江離是說給她的,卻又似說給自己聽的。

有些歲月她無法參與,自然有些過往她也無法評價,她只是靜靜聽著,心裡如有明月上升,映亮了她眸底澄澈的微光。

“卿卿。我願為你,負重而行。”

江離清清簡簡的一句話,卻撞得辛夷心中大動,霎時就紅了眼眶。

我願為你,負重而行。

這不是句風花雪月的好聽的話,甚至帶著晦澀和無趣,然而卻比世間任何的話,都具有讓人心攝魂動的威力。

聽不懂的人只當沒聽懂,聽得懂的人卻已聽出了一生,用這顆心去肩負的承諾,用這份承諾去攜手的歲月。

為你負重而行。

從此命運交纏,悲歡離合幾何,都執手不離不棄,換一場白頭與共。

辛夷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她怕一開口淚就要流下來,只能狠狠地點頭,拼命嚥下鼻尖的痠痛。

江離也沒有回頭,卻放佛知道了辛夷的答案,他輕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就這麼揹著她繼續前行,只是扶她的指尖又緊了幾分。

如同揹負的,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