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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鴻門(加更致歉)

“綠蝶。”辛夷驀地開口了,聲音異樣的沙啞,“馬上,立即,換身男兒裝,裝成個算風水的,去盧家送過請柬的官家。去向周邊的商鋪路人甚至是坐在牆角的乞兒套話,盧釗每出一府,臉上是什麼表情。或是冷臉或是喜色,都給本姑娘查清楚!”

綠蝶手一滯。迷糊地抬起頭:“查……查盧公子出府是什麼表情?”

辛夷點點頭。兩世為人,記憶疊加,回想起她和盧釗打過的交道。

此人驕矜殘暴,富家公子有的劣跡他都有。但好在沒什麼心機,喜怒形於色。

這樣的人,充其量是盧寰的一條走狗。

得知他出府的臉色,八九不離十,也能猜出他在那府中是受了氣,還是得了意。

“查這個做什麼?”綠蝶睫毛撲閃,愈發不解了。

“快去。”辛夷沒有回答綠蝶,而是些些肅了臉催她。

綠蝶不敢再多嘴,行了禮後便告辭退去。

房門砰一聲關上,正午的日光被瞬間截斷,沒有點燭的屋內有些昏暗。

案上的清粥小菜逐漸涼透,羊肚羹膩了層油,那榆木箸卻是半分未動。

辛夷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一層寒氣籠得她的小臉發青,她的指尖攥緊成拳頭,重重地擱在案上。

品茶請柬,果然不是那麼簡單。

從盧釗親自來送請柬,這送的就不是風雅,而是量尺,一把衡量或楚或漢,或黑或白的量尺。

長安各官家,文武列九品,如何迎接盧釗,如何跪迎請柬,如何送走盧家,都成為量尺上的籌碼。

若有半分逆,籌碼重一兩,秤桿就壓向了“死”。

若有十分敬,籌碼重一兩,秤桿就壓向了“生”。

而盧家,便是執掌秤桿的族。盧釗,便是投下籌碼的人。

辛夷看向那盒子裡的請柬,碧雲春樹箋幽香襲人,卻在辛夷聞來是一股血腥味,反嘔的血腥味。

還偏偏包了個品茶的風雅皮兒,比直接露出來的刀鋒更讓人心涼。看不透的人死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看得透的人就算看透了,也毫無辦法。

盧家勢盛,已可生變。一場即將席捲整個長安官場的大變,一場足以顛覆大魏朝堂的裂局。

“以送請柬為名,以盧釗為耳目,試探各官家對盧家的態度。這還只是試探,估計正式品茶會那天,盧家的刀才會露出來。”辛夷拂袖而起,推開了窗扇。

窗外盧府後苑,燈火悄寂,幾隻竹骨燈籠在簷下吱呀的晃著,似乎姨娘孫玉鈴那邊有些喧鬧,見得辛岐在諸人的簇擁下,急匆匆的往孫玉玲那邊去。

沿途各房都開啟門,閒得慌的姬妾們磕著瓜子看笑話,隱隱有孫玉鈴捏著嗓子的哭聲“老爺,不幹妾身的事!辛菱這個死丫頭不見了,賤妾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辛夷的眉梢一挑。辛菱失蹤了。

而她去了哪兒,去找誰了,旁人不清楚,她辛夷卻是十有八九猜得到。不過她並不想站出來插一腳,辛菱有自己的選擇,她也沒必要大義凜然的主持公道。

只怕辛菱這一去,將再無還歸日。

十一月的寒風呼呼地刮進來,吹得火塘裡的火頓時奄奄一息。

天陰沉得可怕。烏青色的蒼穹,泛黑的雲彩像腐爛的棉絮,向長安城死死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