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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太液

二人出了李府後,辛夷請鍾昧先送竇安回府,向親人報個平安,再回來送自己去去下一地布棋。

鍾昧踏雪無痕,身如鬼魅,像卷小鳥般挾著辛夷,刷呼呼穿行在長安城中。不到半刻,辛夷雙腳就著了地,置身在一爿湖泊旁。

“在下會在暗處等候姑娘。待姑娘辦妥,依照暗號喚在下,在下便會現身送姑娘回去。”鍾昧放下辛夷,道了聲“得罪”。

辛夷整理著髮髻衣衫,搖頭道:“我此去怕費的時間長點。你不必在此等候我。先回府去看看你家公子,可曾醒過來。你待兩個時辰後,在來此地接我便是。”

鍾昧抱拳應允,卻又腳步驀地頓住,躊躇道:“辛姑娘。此番救辛府一劫,你真的有把握麼?又是隴西李,又是后妃,又是皇家,你的棋子各個都太可怖。若是成,自然皆大歡喜,若是不成,怕是要賭上命的。”

——當然,我家公子也不會眼睜睜瞧著你賭上命,大抵會刀山火海地護你,甚至以命抵命。

鍾昧擔心的是自己視若神明的公子,倒也不是辛夷。不過如今兩人拴在一堆,他也沒必要把這話說出來。

“沒把握。”辛夷幾乎沒遲疑的答案,讓鍾昧心裡咯噔一下,然而女子接下來的答案,卻堵住了他所有的質疑。

“若是不賭,鐵定要死。若是賭,尚有一線生機。普通的弈者,贏的是棋,高明的弈者,贏的是生,唯有巔峰的弈者,贏的是死。”

和老天打賭,籌碼是生死。賭上這條命,押上這身傲骨,賠上這腔熱血滾燙,只求一個問心無愧。

鍾昧的眉間漸漸浮上敬意。他無聲地單膝跪倒,向辛夷行禮。是和他面對江離,行的一般的禮,向這個將站在自家公子身旁的女子,獻上了他的認可和忠誠。

禮罷。鍾昧便轉身離去,身影如夜梟,幾個眨眼就沒了影。

辛夷收回視線,轉頭看向面前的湖泊,湖心亭上的“太液亭”三個燙金小篆,並那亭中一抹絳衣俊影,激起了她眸底些些波瀾。

在路過的宮女太監發懵的震驚中,她腳步從容地走到了亭子前,十來個金吾衛刷刷刀劍出鞘——

“何人擅闖宮禁!監國在此,膽敢放肆!”

“退下。”亭子中那絳衣俊影並沒轉頭,只是悠悠地擺手,似乎根本不好奇來了哪個狂徒。

金吾衛們狐疑地打量辛夷,實在是覺得後者狼狽的衣衫和滿身的傷痕扎眼,但又不敢違令,遲疑了幾番後,終於退了個乾淨。

“辛夷拜見監國大人。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辛夷斂裙下拜,不卑不亢。

李景霈面前支著個黃楊畫架子,翹頭案上文房四寶,他面對太液池,手執狼毫走丹青,卷帙上湖光山色已成了大半。【△網 .ai .】

“辛姑娘不必多禮。前日母后說這太液池春水解凍,碧綠綠的,瞧著怪喜人,本王便為母后畫了這幅太液池。辛姑娘過來瞧瞧,可還是不可?”李景霈一邊畫畫,一邊嘮嗑,神情自然又安和。

辛夷唇角一勾,並沒上前去:“太液池的春水再碧綠,也會被血水給染紅。我辛府還危在旦夕,王儉的禁軍還圍在府外,監國不如先救我辛府一劫,再來補這畫如何?”

“死個幾個人,哪怕成百上千,又哪及母后的笑容。本王先畫完這春水,再來救辛府一劫如何?”李景霈仔細又認真地畫畫,毫不在意。

辛夷藏於寬大衣袂中的指尖攥了攥。然而唇角的笑依然溫馴:“民女等得了,可王儉等不了。若是救辛府一劫,也能得娘娘笑容,監國大人以為如何?”

狼毫筆驀地一滯。

李景霈眸色一閃:“此話怎講。”

“皇后娘娘要我辛夷的命。故令監國拿了晉王,借王儉之手落劍。是與不是?”辛夷估摸著天頭,問話一句接一句,並不敢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