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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求字

“小女子誥封懷安郡君,朝議郎辛歧之女,辛夷。”辛夷對杜韞之點點頭,轉身就對鄭斯瓚癟嘴,“你堂堂鄭家嫡公子,方才頭頭是道,如今也說揶揄人的話?我不通字道,難道你鄭公子除了畫些畫,就是通的了?”

“……若不論畫藝,還真是不通……”鄭斯瓚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當下奉為圭皋的顏體,柳體和歐體注1),我概是不擅長,瓔妹常打趣我,我的字兒是鄭家的‘鄭體’。”

二人故友相見,談笑甚歡,旁邊的杜韞之適時地插嘴了進來:“韞之見過懷安郡君。方才郡君提到家妹‘韞心’,不知是不是有家妹訊息?”

辛夷這才想起正事。自己是來給杜韞心尋兄的。

她不知兩兄妹怎的沒聯絡上,也不管書公子還是杜一字,但自家住了個食客,她總要盡些心意。

“實不相瞞,令妹如今住在辛府。”辛夷將遇見杜韞心的經過略略一說,“韞心天天唸叨著,何日與兄長匯合,早日投奔長安親戚。這下可好了,你們二人相見,日子的著落也就定了。”

杜韞之聽到前半句,頓時面露喜色,然而到後半句,他的眸色兀地一暗,說話都躊躇起來。

“郡君有所不知,在下尋家妹匯合,不是投奔長安親戚,而是另想出路。”杜韞之的臉色漸漸陰下來,“那些個親戚見我杜家官運亨達,便各個湊上來,如今見我杜家衰敗,撇清關係都撇不贏,哪裡還會費自家的糧米,收留杜家的落魄兒郎。”

辛夷算是聽明白了。這杜韞之是已經去投奔了親戚,然後被趕了出來。

朱門先達笑彈冠,人情翻覆似波瀾。

人與人的情義,本就是見風使舵,翻臉比螺陀還快。發達時,一口一個三姑六婆叫得親熱,落魄時,便恨不得轉身關門從來沒認識。

自身的利益,永遠是第一位,世間的情分,大抵是玻璃心。

辛夷無聲無息地嘆了口氣,和聲勸杜韞之:“那些個糟粕的親戚,不認也罷。只是你兄妹孤身二人,此後何去何從?不如還是回老家,縱然落敗,也有認識的人。長安你等人生地不熟,除非你憑著書公子的名聲,每日寫字賣錢,多往權貴間湊,否則怕是承不起長安米貴。”

一聽“寫字賣錢”四字,杜韞之如被踩住尾巴的貓,立馬臉色一肅:“此計萬萬不可!字道為在下之命,平生唯求此道極致,斷不能以字換錢,讓銅臭味兒髒了我的筆墨!”

“用筆在心,心正則筆正。書公子名不虛傳的,不止是字,還有脾性。”鄭斯瓚噙笑揖手,辛夷也笑了。

書公子一字千金。

傍著如此值錢的才華,卻讓杜家落敗到這地步,甚至自己穿著破舊的棉袍,被長安親戚驅趕,連前路都不知喝粥還是吃肉。

只能說杜韞之真是活在了“字道”裡的人。朝習字,夕死可矣。

“不如這樣。書公子先來辛府,與令妹匯合,再作日後打算。”辛夷思量片刻,給出了自己的建議,立馬得杜韞之和鄭斯瓚的一致同意。

三人說笑著走上臺子,準備收拾好字帖,動身去辛府尋親,卻沒想一陣馬蹄聲傳來,震得泥土揚塵。

“讓開!貴人出行,百姓避讓!”隨著聲嬌吒,幾匹駿馬直接衝進了壽春園,撞得桌椅花架碎了一地,百姓們躲閃不及,滿地亂象狼藉。

最當先的匹駿馬停下,一名宮裝女子下馬來,急匆匆衝上臺子:“書公子可是在此?”

杜韞之眉間劃過抹厭惡,故意沒有應聲,鄭斯瓚挑了挑眉,辛夷則主動上前來,對那女子古怪地一笑。

“許久不見,文鴛姑娘花容依舊。”

辛夷咬重了“花容”二字,諷昔日三掌之搧,王文鴛目光一滯,旋即眸底劃過抹戾氣:“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