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城為大魏官署所在,內靠皇宮,外臨坊市,可謂國之樞機,朝政重地。這樣的地方,怎會平白地磚裂了條縫。
堪堪攔了她辛夷的馬車。
小廝被差走後,堪堪就出現了李景霄。
唯一的解釋是,這出現的人便是命令弄裂地磚的人。不過是找個藉口,停下她的腳步,為她瞧瞧手上的傷。
一切巧妙得似天衣無縫的計。一切又笨拙地如死要面子的局。
辛夷不明白李景霄的理由。但她並不想去明白,裝傻最好。她牽連上的“皇子”已經夠多了。能少一個便多分安穩。
李景霄沉默了良久,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直到積雪都快沒了錦靴了,他才驀地一拂袖,一言不發地離去。那身影如幻滅的水中花,頃刻就被大雪淹沒。
玉蕤。瑩潔之花。
辛夷出神地看著男子背影,半天才緩過神來,方才她如墜入了漫天玉蕤紛飛的夢裡,竟是被魘住了。
“呸呸呸!”辛夷猛地拍了幾下自己的臉蛋,小臉都被拍得通紅,也無法抑制她此刻心底的波瀾。
一脈脈,一浪浪,撞得她的心兒異樣的跳動。
“不過就是個古里古怪的皇子,一時興致來了發點癔,和我辛夷有什麼干係!最近變數太多,真該讓自己靜靜心了!”辛夷氣惱地怪自己,又猛地拍了幾下臉,想讓自己清醒些。
“姑娘這是怎麼了?怎地還打起自己來了?”一個男子聲音傳來。
原來是辛府趕車的小廝。他帶了兩個金吾衛回來了,見辛夷一巴掌一巴掌打自己,著實被嚇著了。
“無妨。回府罷。”辛夷最後深深看了眼李景霄遠去的方向,便掉頭走向了自家馬車。
深宮幽幽,落雪無聲。朱雀門的城門開啟,一輛普通的官家馬車慢悠悠駛出。
長安城,火樹銀花,玉漏莫相催。除夕之夜,爆竹聲聲辭舊歲,春色候雞鳴。
新歲來了。
新歲又過了。
天和十一年。正月。
關中絲毫沒有年的喜氣,反而一股陰雲將長安籠罩,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連孩童的爆竹都有氣無力的炸幾聲就沒了音兒。
正月廿。大將軍盧寰上奏。列數國子司業趙信罪狀。帝準。貶趙信從七品縣令,流放澹州。
正月廿三。大將軍盧寰上奏。陳下都督錢氏收受賄賂,當正法紀。帝準。誅錢氏,族人沒入奴籍,流放寧古塔。
正月廿六。大將軍盧寰上奏。諫中書侍郎周氏賣官鬻爵。帝準。誅周氏三族,族人男為奴,女為妓。
……
從正月到二月末,盧寰率領盧姓諸官上書百餘,彈劾官吏近四十餘人。從七品到一品,罪狀不一,甚至有些就定個“莫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