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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章 歷史

蕭鋮明被眾將士們護住,毫髮無損,有些悲憫地嘆了口氣:“堂堂北飛魚落到這個下場,可憐。罷了,給大人你一刀痛快,算是我蕭家最後的仁慈罷。”

旋即,蕭鋮明使了個眼色,便有個將士上前,舉起了手中的刀。

寒光鋪天蓋地而來,殺機準瞬及至,如踩死一隻螞蟻。

然而兀地,一聲金鐵碰撞的銳響,下一刻掉在地上的,不是辛歧的腦袋,而是那名舉刀將士的腦袋。

陰風至,英雄來。場中出現了一名男子,著黑衣,執匕首,儼然也是名夜梟。

可他沒有蒙面,露出自己本來,很是平凡的面容。

此刻那面容將辛歧護在身後,對蕭家所有人,毫無掩飾地露出了嗜血的殺意。

“你是……”辛歧略微遲疑,面容似乎見過,但不太熟。

“又是夜梟……等等,好手?你是誰?”蕭鋮明心裡一個激靈,下令眾人戒嚴。

那夜梟似乎聽到了一個大笑話,嘲諷地一挑眉,看著蕭家將士,匕首等待著飲血——

“前南繡春,影八。”

辛歧心裡一動。原來來者是不久前效忠辛夷的影衛,以前跟盧家的,後來迴歸中原,曾在錦衣衛裡,當過一段時間南繡春。

“前,南繡春?”蕭鋮明玩味著這幾個字,輕蔑地聳聳肩,“現任的北飛魚都快油盡燈枯了。怎麼,一個前任的南繡春,還來送死?”

“此乃我蕭家事。你,不必妄送性命。”辛歧也低低勸道,伸手要拉影八。

然而後者避過辛歧的勸阻,亮出那柄普通的匕首,一步步向蕭家走去,每一步踏出黃泉哭,每一步引來厲鬼隨。

就算是前任,那也是曾經暗夜封王的人。

南繡春的戾氣沒有絲毫暗淡,正從他身上一寸寸攀升,達到駭人的巔峰,將場中所有蕭家人鎖定。

蕭鋮明不舒服地握緊了手中劍:“就算是南繡春,區區一己之力,也敢和我蘭陵蕭作對……”

“蘭陵蕭?”影八忽的一聲輕笑,打斷了蕭鋮明,那笑聲噙著嘲諷,和一股微涼的傲氣,他繼續向蕭家逼近,一笑一嘆。

“世人如今只道魏三家,怕是忘了當年五姓七望的榮光了罷。得五姓追隨,可天下易主,得一姓效忠,可封王拜相,連這句街頭巷尾的童謠,也沒多少人記得了吧。”

“滄海桑田,說得那般了不得,卻也不過是三年的事,這人間就換了一遭了。權力的棋局上來來去去,你方唱罷我登場,車軲轆似的換,煙雲似的散。”

“世人只識眼前的掌權者,只諂媚勝出者,輸的人老去的人被時光掩埋的人,迅速地就會被遺忘罷,忘得渣子也不剩,就像從未出現過。”

“是了,你們忘得太快了。一頁翻過,青史作了黃,黃沙下的枯骨未僵,你們就開始歌舞昇平,跪在新王的腳下恭祝千歲,全都是健忘的。”

影八的笑帶了縹緲勁兒,恍若從時光盡頭趕來,攜來不過是幾年前的歷史,卻聽來,放佛是上輩子的事了。

世人眼光短淺,只識今朝君,前塵昨夢,哭的人淚還未乾,就已經忘了當年骨冢。

贏的人被銘記,輸的人被遺忘,滄海桑田不過是一瞬間,全都似一場南柯夢。

……

黃粱熟,醒來時,換了人間。

故人非昨,歸來時,無人識。

……

蕭家人有片刻怔悚。無關乎立場,他們也感到了一股刻骨的哀涼,關於時光,關於遺忘,關於白駒過隙如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