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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天生總助

五月鶯飛草長,涇縣的溪流在仲春初夏的風中,流速都變得輕快跳躍起來。

水西大街東南角,有好幾處酒家。

陳敷最喜歡的琴魚乾就出自東南角斜坡上一家棚戶酒家溪香閣。

這酒家倚靠烏溪而建,幾根長竹竿撐在油布上,幾根粗粗的原木做梁,零散擺了五六張桌子,大廚就在空地上支口大鍋、摞上蒸屜和蒸籠,現點現做現上菜。

是個生意很好的大排檔。

酒家好些菜式都不錯,清淡鹹香,能用或蒸或燉或煎或燜的手法,激發出食材的原味。

顯金坐在大堂靠窗的位子,挑了縷茄子的內瓤,蘸了蘸特製的燒椒沾水,品評一番,同陳敷道,“…沒有張媽打的調和好吃。”

一股自欺欺人的辣意,看起來張牙舞爪,實則外強中乾。

陳敷聽了,不太信,決定自己嘗一口,蹙眉道,“手藝回潮了!”

又叫來跑堂,“放點黃糖來!”

顯金:“…”

這個時代的徽州屬南直隸,大傢伙都受經濟發達地區淮河以南的影響,從吃飯上看就是清淡為主,甚至有些菜甚甜。

後世的徽州就好多了,至少發展出萬物皆可勾芡、紅燒、上色的獨特規律…

顯金漫無目的地想。

待這一餐吃完,顯金環視一圈,有些失落。

還是沒來。

守株待兔四、五天了,天天跟著陳敷在這溪香閣胡吃海塞,一回家就再吃不下飯,每每都接收張媽幽怨的眼神控訴——有種吃野飯拉家屎之感。

人漸漸走得差不多了,廚子都在潑水磨刀了。

顯金抿抿唇,仰頭站起身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正招呼跑堂,準備結賬離開,卻看見不遠處,穿著麻布衣裳、一看就是下勞力的五六個男人,垮著步子一臉疲態地進了酒家,尋了個不遠的桌子勾肩搭背地坐下。

顯金挑了挑眉。

正好跑堂的上前,“客官,您…”

顯金手心朝外,做噤聲狀,重而落座。

“小二,照舊!”

為首的男人有氣無力地敲敲桌子,剛說完,便倒吸一口氣,“嘶”了一聲,“算了算了!一人一碗陽春麵,我那碗加個滷蛋!”

說完便有些躁氣地嘆口氣,“老東家去的那一兩年,日子也沒這麼難熬.”

旁邊有人勸道,“誰的日子不是熬出來的,這做生意有高有低,咱們又不是老闆,著急上火也沒啥用!”

也有人同樣躁氣,“錢多錢少都是小事,咱憑的是手藝吃飯!你看看店子裡,小的屁都不懂,一五一十全聽那老的!偏生那老的以為自個兒地上全知、天上知一半.你看看咱庫裡剩的那些貨,誰賣得出去,老子給他磕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