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老夫人打的主意,顯金當然不知,出了正堂,便從兜裡單給了張媽媽兩塊碎銀子,囑咐她,「...我也不知道三爺在宣城愛吃什麼,你看著給他上點好吃的吧。」
想了想,「葷油、內臟、海鮮、河鮮不得吃。」.
張媽媽遲疑著把其中一塊碎銀子還到顯金手上。
顯金再想,「乳酪、酒釀、過甜的瓜果也不得吃。」
張媽媽無語,把另一塊碎銀子也還回去,「***脆去地裡給三爺搞個白菜梆子,一菜三吃。」
顯金:...
養爹真難。
陳敷就像草履蟲,單細胞生物,睡一覺就像系統自動更新了似的,第二日一早便樂樂呵呵地跟著顯金去績溪作坊實地看店,宣城明顯比涇縣大很多,烏棚青瓦、四水歸東,四周學堂較多,紛雜卻有序的街道多是三兩小兒一手拎書袋、一手抱紙鳶,多是等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
幾條街巷裡,顯金也看到了好幾家掛著書簡幌子的店肆。
顯金一路看過去,李記、恆記、白記...都是造紙的,路過店鋪門口,能聞到明顯的草木灰氣息。
陳記宅子在城西的秋柳巷,過秋柳巷即為西盛大道,道路被店鋪與住家分割成四四方方的載體,承載著大魏朝小小宣城府十二萬戶、二十五萬人口的人生大事。
陳敷在前昂首挺胸走,街坊鄰居都認識,有熟識的食肆掌櫃特意伸出腦袋來,「喲,老三!從老家兒回來了?!吃了沒?」
陳敷如回主場,左右逢源,「回來了回來了!」
再使眼色叫顯金快些,得意得屁股翹到天上去,「你怎麼知道我閨女帶著我去績溪作坊任職去!任什麼職?大管事呀!」
人..人家只是問你吃了沒...
您到底在驕傲什麼...?
自認不是社恐的E人顯金,遇到了資深E人陳敷,只想找個縫鑽一鑽先。
不過一小段通勤路,整個西盛大道都知道「陳家老三管上鋪子了,且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還帶了個小閨女——三房勇士,踏平績溪」!
走一段路至人煙稀少處,官府方準允騾車上路。
有點機動車限行的意思。
騾車又是近半個時辰的路程,顯金一行方至績溪作坊。
陳敷有些一言難盡,「...這麼遠?」
顯金利索下了騾車,「趕路的騾子都沒叫屈,咱們便住口吧。」
陳敷摸了摸騾子的鬃毛:你辛苦了。
又想想自己,趕路的騾子如今已可歇息,而他一天的工作才開始——騾子只是辛苦,他命苦。
店肆門口,董管事、李三順及未受皮外傷的鄭家老二、陸八蛋已著裝就位,出於禮節站在第二行。
第一行,便是績溪作坊的原班人馬。
瞿老夫人的遠方侄子瞿大冒,現任賬房白冬天,另有三名名喚石球、水球、木球的「3Q」夥計,這五個人有氣無力地耷拉著眼,肩膀貼著肩膀,貼緊挨個站著。
對比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