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徽偏過眼眸,目光像一頂冰涼的錐子砸到曹府丞臉上。
絡腮鬍一臉驚恐地在喬徽與曹府丞之間來回轉動:他不要命了!?是不是沒見過喬大公子一刀一個砍倭瓜呀?
曹府丞此話一出,堂內瞬時安靜下來。
文府丞一雙三角眼盯盯這盯盯那,小動物般的直覺告訴他,他得開口刷刷存在感,等會才可能死得沒那麼慘——
「都是莫須有的罪名,曹大人切莫捕風捉影!」文府丞畏畏縮縮小聲開口,「殿下若對此事有興趣,可叫賀老闆來問...」
百安大長公主豎起手掌,直截了當阻止,「問什麼問?有什麼好問的?——人吶,最忌諱落入自證陷阱。」
頓了頓,百安大長公主轉過頭,一臉玩味,開口,「本宮頭嫁西北鎮撫司段珏,二嫁常寧王蕭越,三嫁天禾朱家朱祈佐,三夫皆亡,如今瞭然一身,照曹大人的說法,本宮水性楊花、命硬剋夫,好像也不配代表大魏出席兩國和談?」
那可不是!
這可真是戳中曹府丞心裡話了!
文府丞那句「女子如何堪當大謀」也不算空穴來風。
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官場如戰場,自古以來都是男人的天下,就算武周篡國,不也經隆基還朝了嗎?
一塊餅,男人都不夠分,女人又來搶什麼?
心裡是這麼想的,嘴上卻萬萬不能這麼說。
曹府丞登時挺起身來,「您是天上的月亮,她一個小商賈不過是地上的泥點子,她如何有資格與您相提並論!」
喬徽面無表情。
百安大長公主一聲輕笑,好似滿意曹府丞的奉承,隔了一會兒才語調平緩問,「本宮是月亮,平民是泥點,那你曹大人是什麼?」
曹府丞立刻恭順俯身,「微臣自是為大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四梁八柱。」
百安大長公主笑起來,「你確實比文府丞口才好。」
曹府丞見百安大長公主終於展開笑顏,不禁脊背鬆了鬆,面臨王朝掌權者的緊繃逐漸淡去。
娘們兒嘛,都一樣,喜歡聽好聽的。
就算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娘們也一樣。
或許她很聰明、很有謀略、很擅長打仗...但,她只是個娘們兒。
別人說點好聽的就高興的,娘們兒。
曹府丞漸漸放鬆下來,甚至在緊蹙的饒有興致地點點頭,「那本宮問你,當今聖上,又是什麼?」
曹府丞很滿意剛剛的對答如流,張口便道,「皇上自是高高在上的太陽。」
此話剛剛落地,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曹府丞雙手撐在青磚地上,將自己剛剛的話放進嘴裡嚼爛後,這才醒轉,瞳孔陡然放大,兩隻胳膊不自覺地抖如篩子。
他怎麼能當著百安大長公主說昭德帝是太陽,而她本人是月亮呢!
太陽、月亮,本就有主次之分!
而很明顯,百安大長公主與昭德帝在經歷了兩年纏鬥後,已經分出了大小王!